第537章
凤衍当时出于对凤墨吏的愧疚，鬼使神差的留下了前朝长公主的两名后代，那便是褚宴时与褚微烟。
自己入主大衍皇宫的时候，他以为一个五岁和三岁的孩童并不能知晓什么叫做“王朝覆灭”，凤衍当时还牵着褚宴时的手每个宫殿都巡视一遍，告诉褚宴时，这些将来都是他的。
凤衍竟没想过，当时的随口答应的一个诺言，会换来今日这样的结局收场。
“凤衍，如今你已经失去了国公府上下的信任和助力，这是你亲手将他们推走的，你怨不得任何人。”
褚宴时索性也不在凤衍面前装了，直接了当的直呼起了他的大名。
“肃亲王亲自放我入宫，洛亲王想要暗杀我，已被我解决，你看你是要负隅顽抗，还是在大衍皇宫里安度晚年。”
“我可以向天下昭告，你自请为太上皇，到别宫颐养天年，这也算是我对你最后的体面。”
“倘若你不是玖安的父亲，今日你的人头，已经挂在大衍皇宫的城墙之外了！”
听着褚宴时的言语，凤衍颓然地跌坐在了地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会是已经不在了的凤玖安，他的小女儿，救了自己一命。
凤衍眼皮微抬，就看到凤邱那张惨白的脸，正正的在自己头顶上方，虽然双眼紧闭，但是他能感觉到凤邱似乎在愤恨的盯着自己，正在一字一句辱骂他受不住这唾手得来的皇权。
凤衍从小就不喜欢凤邱，凤邱是每个家庭里都会有的那个最受宠爱的小儿子。
因为小时候体弱，母亲总是把最好吃的最好用的统统都给凤邱，美其名曰要让着弟弟，可是母亲怎么会知道，她眼中柔柔弱弱不能自理的三弟，背地里又是如何欺负自己的呢？
凤邱喜欢捉小虫，母亲放纵，他日日捉许多小虫来屋里把玩，可是他的把玩，不过就是将那些昆虫的四肢都扯掉，然后面目狰狞的看着他们有翅膀却飞不起来的样子。
那个时候凤衍总会偷偷去将那些昆虫放跑，有一次从凤邱的房里出来的慢了些，刚好被回来为凤邱取披风的小厮撞见，他立刻去告了嘴。
那天夜里，凤衍被凤邱命人按在泥巴地里，往嘴里不停的塞泥鳅和蚯蚓，一边塞一边捶打着自己的大哥，问他：
“你不是喜欢这些虫子吗？！大哥！！我让你和他们永远在一起！让你吃个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很长一段时间，那样的笑声和蚯蚓、泥鳅，都成了凤衍的噩梦，可是他不敢同任何人说，他是家中的长子，是大哥，大哥就得让着小弟，不是吗？
即便是最后的最后，他的小弟领兵杀进了大衍各个宫中，他也只敢装作已经睡着，一颗心只能在那个月圆夜里浮浮沉沉，揽下所有有关那一夜的愧疚。
也许是因为这一层，他现在看着眼前弟弟的人头，竟然没有丝毫的悲伤，内心的最深处似乎还有一根弦悄然松开来。
好似解脱，又好似释怀。
凤衍抬头望向坐在下首的褚宴时，因为阴影的关系，他有些看不清褚宴时的表情，最后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褚宴时的人肯定早就埋伏在了皇宫周围，只等他一声令下，那些人就会冲进来，屠戮整个皇宫，用他们的血，去祭奠前朝死去的那些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