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显然对平阳侯离世而自己不能待在京城陪女儿这件事耿耿于怀。
赵瑾同她说了会儿话,再次确定这位便宜娘外柔内刚,同皇后一样,都是能干大事的人,轻而易举就接受了裴承志不能袭爵,且断绝关系的事实。
赵夫人还在拉着她嘱咐:“如今侯府突逢巨变,你一定要稳住,低调行事,安生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有女婿的军功在,日子难过不到哪里去,若有人欺负你们也不惧,你父亲虽不中用,在这京城到底还算能说得上话,咱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赵瑾笑着道:“我晓得了,母亲放心
赵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忽地沉声道:“女婿忽然离世,咱们赵家嫡系却无一人上门,不说旁人说嘴,便是我这一关也过不了,此事是你大哥之过,母亲会给你个交代
平阳侯的身后事,赵家只来了赵瑾在京的几个庶出兄弟和姐妹,而亲生的两个兄长却只来了两封书信。
两人外放做官,自然不能无故回京,可到底是亲妹夫过世,还是平阳侯这样的身份,他们不能回来也至少也该叫妻子或是长子回来奔丧,全了礼数,可这两人却丝毫没动静。
赵二哥子嗣艰难,十多年就得了两女一子,唯一的儿子如今才九岁,而赵二嫂因为生子,常年缠绵病榻,这情形艰难不必说,大家也能理解,且出殡之日管家带着厚礼上门致歉,谁也挑不出个不是来。
而赵大哥显然就现实得多了。
他长子已过弱冠,家中也并无大事,赵大嫂更是活蹦乱跳的不行,这一家子却没个人影。
都是派管家回来,可其中代表的含义却截然不同。
——跟平阳侯那个势利的亲妹妹一样。
平阳侯一倒,能扶持赵大哥和亲妹夫往上走的通天梯没了,所以他们觉得没有深交的必要,也不愿意在他们孤儿寡母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赵瑾表情不变:“二哥家中艰难,我自是理解的,而大哥……许是有要事吧
丝毫不加掩饰的眼药。
她又不是活圣母,被人下脸面还要费劲巴拉给人找借口,赵大哥敢做,她自然敢说。
不过赵夫人又能有什么法子,又怎么给她交代?
赵大哥一家子人在外地,赵夫人鞭长莫及,最多也就去信斥责几句,却不痛不痒,她也不欲叫赵夫人为此伤神气怒。
“事情已经发生,再如何也于事无补,母亲也不必为此费心,您好不容易回京,有女有外孙,合该好生颐养天年,叫咱们孝敬才是她笑着转移话题。
赵夫人脸色却并未缓和,抬手制止她说话:“你不必多言,是谁的错,谁就该担下,这样拜高踩低的势利,可不是我赵家的教养,我已经去信,叫阳哥儿携眷回京,承欢祖父祖母膝下
赵夫人性格强势,决定了的事很难改变。
阳哥儿是赵大哥的长子,全名赵永阳,显然赵夫人的确拿有官位在身的赵大哥没办法,但孙子还是能拿捏得住的。
一封家信过去,绝口不提他们干的缺德事,只字字句句要孙子回来陪祖父祖母,承欢膝下,就算明知回去没有好果子吃,碍于孝道,赵永阳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回来。
他只是个秀才,没有正经事更没官身,来去哪里都自由得很,自然就得回来替父受过——也不冤枉他,二十出头的人了一点规矩礼数都没有,整日里只盯着名利瞧,可见是被言传身教之故。
是该好生掰一掰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