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让他去亭子里休息会儿,看看是不是踢着要紧地方了,别落病根。夏知咬着牙挪进亭子里,又冷又饿,浑身湿透还带血,浑身抖着,叫他回想起和师傅面圣过后的那个晚上。
师傅当晚被直接被处死了,他吓坏了,蒙在被子里发抖,发了一夜的烧,差点没叫人裹上破席扔去乱葬岗。他求办事公公给他点药,后者把一盆水浇他头上,叫他起来干活。夏知当时就没那么害怕了,怕算什么,死才恐怖。
他差点连带着也被新的皇帝给处死了,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君,他能从他手底下逃过一命,说明什么,说明他必有后福,他小夏子是荣华富贵的命。
他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得赶紧找新的靠山。
他们都想攒银子去安平公主那儿,他的银子不够多,得花在刃口上,不过去跟那个已经开始老了的公主也不见得是多么好的去处……
一个提着食盒的小太监跑进来,扑打自己衣服,骂了两句,道:“该死的这种天气,还要差我去牢里送饭。照我说,那些个犯人就都该处死,这寒无见都活个把月了。”
夏知捕捉到敏感字眼,几乎心念电转,他叫他:“你说什么,你给谁送饭?”
“寒无见啊。”
他道,“那个寒将军,前朝左相儿子。你看,有些人哪怕是丞相儿子,金尊玉贵的,这没跟对人,一朝就沦为阶下囚了,等着杀头呢。”
他把两手一拍,显得自己多么有见地,“叫我说,他现在趁自己还有个好名声,提早自尽了,他们这些贵人不是最爱讲名声问题吗?我可听说了,说他至今活着,就是因为之前通过敌呢,所以现在这个陛下放他还苟且活着……”
夏知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似乎,又悟出来点什么,结合那次面圣。
他立刻挤出一张笑脸,握住他的手,把食盒拿了过来:“好哥哥,你看你也累了,不若这趟就交由我去跑了吧。”
对方有些诧异,给快死的囚犯送饭都是晦气事儿,谁都不爱沾。
“你可别误时辰啊,这要误了可就不是我的事了。”
夏知忙不迭答应。
夏知好容易找到地下牢房所在,门口的守卫看了他一眼,让他拿着食盒下去了。地下牢房就挨着宫墙,又潮又冷的,还弥漫着血腥味儿。
墙上火把能照见的地方里躺的囚犯都已经不成人形了,还有血肉模糊的一团,裹在麻布囚服里。
夏知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这难道不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为了什么,一个虚无缥缈的猜想?寒无见说不定明天就拖出去砍了,一点希望也没有。
寒无见在最里面一间牢房,单独的,其他没什么特别。看管他的守卫刚好出去吃饭了,他得了一个单独的空隙瞧寒无见,这位传言里叫无数人神往的世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