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渐红一夜未睡好,没想到这次公推公选是波澜不断,好不容易一切都差不多了,眼看就要圆满结束,没想到在最后时刻来了这么一出。以他此时的身份,退避一下也没什么,屈从市委书记的指令并不丢人,可是陆渐红就是不服气,规定是死的,人却是动的。而且规定中也用了“一般不得”这四个字,那就是说特殊情况下,也是可以的。而且因为市委和组织部的失误导致目前的这种情况,到底该由谁来埋单?难道让龚自信为此承担吗?
想到龚自信在答辩时的神采飞扬,踌躇满志,陆渐红就有些不忍心,可是如果据理力争,那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陆渐红也清楚得很。
一夜,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本想向赵学鹏求救,可是想到规定,即便是赵学鹏恐怕也不好多说什么。天亮的时候,他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造势!不管怎么说,他是姜海风的部下,主要领导的意愿他还是要服从的,而且再跟姜海风死顶下去的话,对自己不利,搞不好对龚自信也不利,很可能成为他和姜海风之间矛盾的牺牲品。况且以他个人的能力是挽回不了局面的,只有借助媒体之势,同时也可以撇清自己,免得自己夹在中间为难。
天快亮的时候,陆渐红打了个电话给吕小菡,接到陆渐红的电话,吕小菡笑道:“大忙人,终于忙完,想起我来了?”
陆渐红笑道:“前一阵子实在太忙了,可别怪我慢待啊。”
吕小菡跟陆渐红的交道打得很多,说话也不客气,道:“一直在关注你的公推公选呢,怎么样?顺利吧?
“一点小问题而已。”陆渐红道隐晦地说出了目前的处境。
吕小菡一直在听着,半晌才道:“陆部长,这是不是对那个第一名不够公平?”
“没有办法,今天就要发公告了。”陆渐红淡淡道,“上班时间快到了,以后有空再联络。”
挂上了电话,陆渐红忽然觉得自己真够阴险的。明知吕小菡是个快意恩仇的记者,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像这样的事她肯定会关注,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这事与姜海风面对面硬拼是极度不明智的行为。他不是不在乎社会舆论吗?希望吕小菡不会让陆渐红失望。
回到办公室,迅速起草了一份关于取消龚自信资格的公告,然后带着这份公告,陆渐红再次来到姜海风的办公室。
见到陆渐红,姜海风的脸色不怎么好看,陆渐红装作没有看见,道:“姜书记,公告已经草拟好了,请您过目。”
姜海风并没有细看,只是瞄了一眼标题——关于取消龚自信同志公推公选资格的公告,脸色稍稍好了一些。
陆渐红察颜观色,道:“姜书记,昨天我的认识上有点问题,回去之后,我进行了深刻的反省,在此我请求姜书记给我严厉的批评。”
姜海风面沉如水,道:“陆部长,既然你已经认识到你的不足,我再批评你就有点不近人情了,也显得画蛇添足。”
陆渐红不失时机地道:“姜书记,您放心,以后我一定会紧紧围绕市委意图,与市委保持高度一致,尽心尽力开展好工作。”
陆渐红的话说得很聪明,与市委保持一致还不就是与姜海风保持一致吗?意思表达到了,又不显得赤裸而直白。
姜海风显然领会了陆渐红的表态,脸上这才有了些笑容,语气不觉间也发生了变化,道:“渐红,这样才是湖城的好同志好干部,尽快把公告发出去吧。”
看着陆渐红走了出去,姜海风的心情舒缓了不少,陆渐红的低调让他很舒服,他能这么明白事理,也避免了与他有进一步的冲突,毕竟他的背后还是有赵学鹏撑腰的,如果关系搞得太僵,面对赵学鹏的时候,姜海风多少有点顾忌。现在这种情况是他最愿意看到的。
没多久,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姜海风接道:“佩良吗,没什么事情了。”
王佩良很是钦服地说:“姜书记,还是您足智多谋啊。”
放下电话,王佩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为了这个县委书记的职位,他可谓是绞尽脑汁。常先平是他的外甥,但这并不能成为他鼎力支持的理由,重要的是,常先平这个人基本上没什么能力可言,而且对他这个舅舅是唯命是从,如果他当上了书记,那么自己这个县长完全可以“垂帘听政”。他觑觎县委书记一职已经很久了,所以在原书记胡伟森被双规时,他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检举,不管有没有真凭实据。正由于此,姜海风对他的印象不错,才让他临时主持湖海县的全面工作。姜海风本也是打算等刘建国之事摆平之后,扶他任县委书记的,没想到公推公选横空出世,打乱了姜海风的计划。
王佩良已经五十二岁,不具备公推公选的报名资格,所以,王佩良只有退而求其次,想法子扶外甥常先平上位。常先平也是不负他望,在笔试中获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可是没想到答辩中中途杀出龚自信这匹黑马,获得了第一名。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为此,他也是费尽了心机,他知道姜海风这个市委书记痛恨腐败,尤其是贿赂,所以他没有动此念头。也不知道他从哪打听到姜海风的女儿有收集贝壳的嗜好,便让在国外的儿子弄来了国内难见的品种,送给了姜海风。
所以,姜海风自然要为让女儿很开心的王佩良帮忙了,这个资格就是他想出来的主意,看来常先平成为县委书记只是时间的问题了。想到书记的大权即将在握,王佩良的心头不仅有一丝激动。权力,一切都是它在作祟,它永远都是男人梦寐以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