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曜蓦地停了下来。
有那么几秒钟，他的大脑完全空白，直到病房里传出医生急切的呼喊：“顾老先生！顾老先生！”
他闭了一下眼睛，然后重新迈开脚步，进了病房。
医生看到他，满脸沉重悲痛地说：“顾先生，老先生已经……走了。”
顾景曜无声地走到顾父面前，看到他的眼睛还睁着，浑浊的眼珠里没有任何光泽。
这个执掌碧云集团大半辈子，为了碧云集团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老人，临到头了，却走得这样不平静。
医生唯恐顾景曜怪罪，不等他问，就忙不迭解释：“老先生从昨天下午就开始出现多器官衰竭，我们进行过多轮抢救，但老先生的身体，实在已经无力回天。”
顾景曜伸手盖住顾父的眼皮，手掌慢慢往下抚，嗓音沙哑道：“知道了。”
医生互相对视，最后说了一句“您节哀顺变”便离开了病房。
何清和赵钿则进了病房，等待吩咐。
顾景曜的神情如同一滩死水，平静没有情绪：“通知顾家亲眷和集团股东，请二叔和三叔主持丧事，让公关部发布讣告。”
何清和赵钿都答了“是”。
“老顾！老顾！”
顾夫人还没进病房，悲戚的哭声就抢先传了过来，顾景曜敛下眼皮，没兴趣看顾夫人作秀，走出病房。
顾夫人扑在病床前，哭天抢地：“老顾啊，你不是说想吃我做的鳝鱼粥吗？我只是回家给你做粥，才离开你一会儿，你怎么就走了？你抛下我们孤儿寡母，你要我们以后怎么办啊……”
顾景曜走到走廊的窗边，原本还算正常的脸色，被暮光一照，猝然变得苍白。
他伸手按在窗沿上，好像只是随意扶着，又好像是借这一扶，稳住可能要站不直的身体。
顾景曜跟顾父的关系，一直都不好，但毕竟是亲生父亲，他死了，他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何清斟酌着说：“顾总，我问了医生，董事长走得很快，最后一程，没有太大痛苦。”
顾景曜只是扶这一下，很快就把手收回去，他那样的人，除非实在撑不住，无法控制，否则不在外人面前流露一点脆弱……哪怕这都不算是脆弱。
他语气冷冰冰：“护工和保镖，为什么不在场？”
赵钿愣了一下，立马扭头，这才发现该守着顾父的人都不在！
顾父的病房归她负责，她打了个激灵：“我马上问清楚！”
顾景曜看向窗外，霞光逐渐消失在地平线，夜晚即将降临。
弄清楚这点事儿用不了多久，赵钿很快回禀他：“顾总，护工去上洗手间，保镖去拿外卖，他们都以为只是离开一小会儿，不会有事……”
顾景曜寡淡道：“他们是被调虎离山了。”
“调虎离山？您的意思是，有外人来过？董事长是被人……”赵钿咬牙，“我马上去查监控！”
顾景曜：“护工保镖，都开除。”
“是！”
赵钿离开去调查，顾夫人这时候走了过来，哽咽地喊：“景曜啊，”她擦着眼泪，“你爸说走就走了，我们之后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