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安抚着我发颤的手背,为了安我的心,她说:「他娶了我的玩伴、我的树洞、我的妹妹,他胆敢对你不好,我……我与他拼命!」
8
三日后,萧寂陪我回门。
回门是民间习俗,皇宫里并不时兴这一套。
他无非是有事要办。
回门礼中层层包裹的锦盒打开,是一大碗黑红的血汤。
百名少女的心头血,今早新鲜采割的。
他让阿姊当面喝下,强势地说:「此乃圣旨。」
阿姊从阿母身后走出来,柳眉轻蹙,边喝边看隐在萧寂身后的我。
我只能装蒜。
但我不会坐以待毙,顶着张和阿姊一模一样的脸,我不信萧寂不会爱上我。
自尊心作祟让我不屑于模仿阿姊的冠容,我整日泡在膳房,将萧寂爱吃的那几道菜做得芳香四溢;夏天时亲自动手做风筝,缠着萧寂陪我去放;冬日在院里做了个小机关捕鸟,我们没抓到一只鸟,我却冻病了。
第二年,百名少女的心头血依然送进陆府。
我反而没那么慌了,我做的菜萧寂每日吃得津津有味;他看见我挂在墙上的梨花图,许我的院子里种梨花;前不久他还说,等荷花开了,带我去千鲤池划划船。
只是有时候,他俯身在我耳边,问我开心吗,我刚要点头,他又温声问道:「那你愿意吗?」
年底家宴终了时,阿父阿母迈着蹒跚的步伐,请皇帝为大女儿陆别枝赐婚。
这两年父母好像老了几十岁,想来其中弯弯绕绕绕,他们并不是全然不知。
眼看阿姊已过桃李年华,阿父说:「人各有命,不如顺其天命罢。」
阿姊是顶聪明的,这两年的时间,她熟读诗书、精通骑射,张扬肆意一如往昔,除了不记得萧寂,和从前似乎变化不大。
我明白,已经到了萧寂做抉择的时候,阿姊和我,分明得很。
重要时刻,他却直直晕了过去,很难说不是逃避现实。
众人皆呼:「陛下!」不知觉间,我也随着人流奔走。
只有阿父阿母和阿姊立在当地,等一个允诺。
有时候我真的分不清,我是局中人,还是局外人。
说我身在其中,我的性命与之相关;说我身在其外,我冷眼旁观着其他人的反应。
9
萧寂常年操劳国事,并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爱他的民,南方水患时,他寝食难安,所以茶马道出了纰漏,他也迁怒于阿姊。
但是又不惜以人命祭天来换阿姊记忆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