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珺疑惑循声望去，见是高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堇兰，便停驻脚步。
而后者则大松一口气，急忙赶至近前，将手中厚厚的册子呈过头顶。
“这是小公子的脉案，近三年的皆在此处，再往前的还需医师仔细整理，再递交给司娘子过目。”
司南珺抬了抬下巴，示意含夏接下，同时不忘说道：“无需着急，整理好了再一起送来，也是一样。”
她是想着，既然答应了高老夫人，便迟早会上门诊脉，这脉案倒是不急。
可堇兰却十分紧张，“难有司娘子空闲的时候，自是得尽快，不耽搁您的正事。”
那恭敬小心的模样，好似生怕她反悔了一般。
司南珺自以为，她与万幽谷给世人的印象，虽不算是平易近人，但绝不至于高不可攀。
这高家的急切程度，实在是有些怪异。
“你们似是很怕我出尔反尔。”司南珺也不委婉。
堇兰立即如惊弓之鸟，跪了下去。
“是奴婢笨嘴拙舌，表达错了意思，实际绝无这个想法！”
大渊朝的主仆尊卑，向来是司南珺不喜的一点，是以此时堇兰的谨小慎微，让她也微微蹙起了眉心。
好在含夏是明白她心思的，上前解释。
“堇兰姐姐不必紧张，我家小姐只是奇怪，是外头那些说嘴的人坏了她的信誉、还是贵府过于重视孙少爷，这才使她明明答应了高老夫人，贵府却还是如此紧张。”
说话间，含夏已将堇兰扶起，还不忘循循善诱。
“我家小姐深居浅出，不问外事，若有什么隐情，堇兰姐姐直说便好。”
堇兰咬了咬下唇，到底是知晓司南珺不喜隐瞒，将高家的顾虑说了出来。
“半年前老爷曾亲自登门，请求万幽谷替小公子诊治，但久久也没排上号。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司娘子有空闲了，自是想着尽早安排，也免于给司娘子添麻烦。”
堇兰说的隐晦，可司南珺却明白其中深意——
自她与顾谨之成亲后，万幽谷的医术于对方而言，就成了拉拢权贵、示威敌人的一种手段。
而高侍郎又是顾礼之主张大兴科考时所提拔，对顾礼之十分忠诚，如此敌方阵营对万幽谷的请求，顾谨之会从中作梗也很正常。
想想那位一生办学、德高望重的高老学士，竟是被这样薄待，司南珺除了于心不忍，更是恼火。
“回去与你家老夫人带句话，我既答应了替小公子诊治，便一定会作数。”司南珺如是说道。
得了这句话，堇兰才算是彻底放心下来，连连点头，进府去禀明高老夫人。
而上了马车之后，司南珺却面色沉冷。
“你去一趟医行，让孙管事将这三年的营收账目整理好，我下午去看。”她吩咐道。
含夏不解，“这还未到年关，小姐怎么突然要查账了？”
司南珺冷笑一声，“再不查，只怕我们万幽谷，都要被那没脸没皮的蛀虫吸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