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输珩的记忆之中，司南珺从未喊过他的名字，总是开心时叫“阿厌”，生气时也叫“阿厌”。
只在司南珺刚刚离开谨王府的时候，曾唤过几声“侯爷”，每每听起，都让公输珩觉得烦躁。
而现在被直呼其名，谈的又是她一直逃避的心意，这叫公输珩莫名生出几分忐忑，也不自觉退缩起来。
“是我失言，你若不喜，往后我不说便是。”
公输珩说到便能做到，毕竟比起戳破窗纸，在他们之间划出一条鸿沟天堑，他更愿意永远压制自己的情意，再不冒头。
但司南珺没给他退路。
“先前躲你几日，我细想了一下原因，觉得还是因为没法给你答案，所以才心生犹疑。”她如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不再拖泥带水。
而听了这话，公输珩便只觉喉头发堵，仿佛最后一丝期盼也被无形击溃。
可他舍不得去质问，又做不到一笑置之，只能从艰涩的喉咙里逼出淡淡的“无妨”二字，想以此结束这番窘境。
然司南珺却伸出手来，覆在他紧握的拳上，语气是难得的耐心与轻缓。
“你我相识至今、将近二十载，早已习惯了彼此的存在，我也将向你求助刻在本能之中。说句卑劣些的话，若让我离开你，我是舍不得的。”
她向来坦荡，此时也能直面自己内心的贪图与愧疚。
但公输珩明显没把这份“利用”放在心上，竟还安慰她道：“你不必担心，即便你对我无意，我也不会离开。”
这句承诺若是换做前世听来，她必定不愿轻信，可在经历了四年的疏远、公输珩还愿意义无反顾的来救她，就足以说明这份心意。
但正是因此，让司南珺自惭形秽。
“有意无意，其实我也不知，但我无暇去细想。”
她与公输珩细细剖析，自己这段时间的心路历程。
“我除了精于医道之外，并非是个聪慧之人，做不得你那样的运筹帷幄，可以说我走到如今的每一步，仗着的多是先人威望、你的帮助，以及一些不可说的先机。我必须竭尽全力，才能让自己不踏入这天罗地网之中。”
“若我的选择，会导致你我间的关系生出嫌隙，那我一定会不假思索地和你在一起。但这份心意中夹杂了太多的依赖与重视，对你来说到底是不公平。”
她虽低垂目光，可话里的真诚毫不掺假，至少听的人全都清楚。
公输珩心间微微一软，反手覆在她的手背，“没什么公不公平的，我心悦你，也只是单方面的情意，你不欠我。所以不论是任何缘由，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我已是知足。”
可听得此言，她只摇了摇头，随后抬眸与公输珩对视。
“你于我而言，也是需要再三思量、才能给出决断的人。眼下是我恳求你，可否再给我一些时日，待一切步入正轨，我定然细细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