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省间，德妃已经带着人走远。
眼瞧着耽搁了一早上，包好的饺子还没吃上一口，司南珺也饿了，便叫上公输珩一起去大厨房。
他们到时，厨娘正在收拾，瞧见他们便笑道：“锅里饺子是听含夏姑娘说了下锅的，此时刚好入口，侯爷与司娘子不妨先坐，我这就盛出来。”
说着便去拿碗。
然而公输珩却拒绝道：“不必了，你先去领赏吧，这儿我们自己动手便可。”
主家既已发话，便是分内之事，也不好过分坚持。是以厨娘点了点头，就放下碗筷，从厨房退了出去。
公输珩则从善如流地拿起汤勺，从大锅里捞起饺子。
万幽谷年年除夕，都是有一起包饺子的习惯，是以族中便是年轻人，都不乏有擀面调馅的好手。
再加上府里的厨娘帮忙，出来的成品一个个皮薄馅大、肚子滚圆，光是瞧着便十分喜人，更能想象一口下去鲜甜多汁的口感。
公输珩将两只碗放在桌上，又调了个简单的料碟，才与是她吃了起来。
“我记得你刚来万幽谷那会儿，夜半我送个鸡腿给你你都不吃，说是过午不食、寝屋也不可用来吃东西。谁能想到，你现在都能从容坐在厨房里，就着烟火吃早饭了？”
司南珺想及往事，虽是感慨的语气，却也是在调笑。
公输珩到底比她年长，记得更多一些，此时也是忍不住微勾唇角。
“那时你可霸道的很，我不愿，你便偏要坐在我床边吃，说是入乡随俗，非要我改了宫里的习惯。”
“是啊，那时看你不顺眼，想着非要扒下你那张假正经的皮才好，因此没少受训斥。犹记有一回，我将三长老院里的狗儿丢进了你屋里，娘还罚我跪祠堂，我爹给我送垫子的时候，与我说了一夜的规矩、君臣。”
她说到这儿，语气渐渐低落下去，却也没停口。
“我那会儿也是叛逆，听了那话，便放言便是储君、来了咱们的地界，也该知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这本是私底下的大放厥词，可我爹却第一次与我动了气。”
那天晚上，父亲撤了她的垫子，怒斥着让她挺直腰板，用戒鞭狠狠地抽了她。
从未受过家法的司南珺一下便懵了，只记得自己在倔强片刻之后，便被剧痛逼得求了饶。可父亲依旧没有手软，硬生生打足了五下，才与她说明了道理。
——“万幽谷隐世独居，享受这一方净土，不仅仅是因为我们的声望，更源于圣上的恩德。于皇室而言，我们永远是臣子，不可有逾越、怠慢之心。我今日抽你的这几鞭子，是为了将这个教训刻在心里，同样的话，你绝不能再说第二遍。”
或许是戒鞭打在身上实在太疼，又或许是父亲说那番话时，神情实在是过于严肃，司南珺当真是记了许多年。
便是前世到死，她对皇室有过那么多的不满，也从未有过不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