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持了几日的伪装，在今日彻底撕开，可相对在别院时的震怒，此时的司南珺心中，只剩下无尽的委屈与不甘。
她埋在公输珩的怀里，哭得声嘶力竭，而公输珩也唯剩沉默，一时除了将她抱得更紧，什么都做不了。
只因他们是一起长大，她的天赋卓绝、她的用心刻苦、她的少年有成、她的医术高明，公输珩都再了解不过。
所以她的“废了”，至少有七八成可能。
车外雨势渐渐瓢泼，将哭喊融入其中，公输珩就这么抱着她，直至她哭累了，才轻声提议。
“咱们去找五长老。”他道。
司南珺不答，只是默默抽噎，拒绝交流。
公输珩却能读懂她的沉默——她怕再到五长老处，也是新的失望。
可马车还是停在了医行门前，公输珩单手抱着她下去，让她坐在自己手臂，头也埋在肩窝。
黑金的大伞往下一压，便彻底隔绝了她的狼狈。
“侯爷怎么来了，可是有何吩咐？”孟宪过来招呼。
公输珩先是巡视一圈，才问：“五长老呢？”
“在后院。今日新到了一批名贵药材，他不放心，正自己清点呢。”
话音未落，公输珩已然大步离开。
前堂大家都忙着，司南珺又未曾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自是随他抱着，也不动弹。
但要见长辈，她总不好这么没规矩，于是从公输珩的怀里下来，整了整自己的仪容，才跟着公输珩进去。
“大雨天不在院里养伤，跑医行来作甚？”五长老余光瞧见她，便是轻斥。
细看下又觉不对，才放了手里的药材，转身问她：“怎么了？”
司南珺喉头滚了滚，到底是没勇气说出来。
公输珩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将她按在五长老对面坐下，替她说明情况。
“之前她伤势严重，已然祸及筋脉，几日治疗也不见好。所以特来问问五长老，可有什么办法。”
公输珩语气并不沉重，也未提她的隐瞒，可万幽谷的人，自小便是自己看病，唯有解决不了的，才会去找长辈。
她现在坐在这儿，便足以证明事情的严重性，五长老立时紧皱眉心，拿她的手仔细查看。
谁知这么一瞧，脸色就越来越黑。
“伤成这样，你怎么不等彻底断了再来？”五长老语气不好，说了句反话。
司南珺不敢看他，只紧咬牙关，用低哑的声音回道：“我自己瞧过，也及时做了清理缝合。”
“那少谷主既然这么有本事，还来找老夫作甚？”
听出那语气里的愠怒，司南珺也不知如何回答。
好在还有公输珩从中调和。
“这几日族中事务繁忙，她怕众人担忧、也怕给长老添麻烦，所以并未声张。如今也是力所不及，才急忙找来长老面前，还望长老给个诊断。”
得他一解释，五长老脸色才算是好看了些，只是眉头依旧紧锁，昭示着情况并不乐观。
“伤得太深，部分已然坏死缺损，若想恢复如初必定艰难。老夫也没有万全的把握。”
听得此言，司南珺心里才燃起的些许焰火，终究还是灰败下去。
但公输珩还不死心，“长老只说没有万全把握，便说明也有可能。不知这其中难在何处。”
五长老稍稍沉默，随后叹息一声，“若是自体移植，缺损之处，也不是难事。但老夫年岁大了，手并无年轻时稳当，恐怕无法支撑如此精密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