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六岁,母亲丢去半条命后,她遇到再难过的事情都没有在母亲面前哭过。
但十四岁那年,她与他在宁山万佛寺重逢后,她会在他面前发泄那些污浊黏腻的情绪,亦对他无话不说。
曾在他面前,她卸下了很多顾忌和刺。
后来在他面前,她脱光了全身的衣裳。
她抬手捂住他这张老说自己不爱听的话的嘴,头埋在了他的颈窝轻轻啜泣起来。
勤恳犁地的老黄牛不是不会悲伤不会觉得疼痛,在生存面前,他们被迫的把情绪放在了最最后,练就了钝感力。
在时间的推移下,如若遇到了某个点,钝感力就会被打破,情绪释放出来。
啜泣的余烟,脑袋里有三个月前,自己身穿京绣传人一针一线缝出的奢华婚服独自孤零零的叩拜凌家宗祠的画面。
也有不久前,凌镜尘莫名其妙的与她的一夜。
还有意识到会怀孕的恐惧……
这些情绪层层叠加,在回凌家的前夕爆发了。
……
胃病影响睡眠质量,苏子柔后来醒了。
这次看余烟还是不在,她想了想又穿起衣服离开了房间。
后半夜的宁山风刮的很大,更甚者最近天气预报显示,宁山一带最近都要下小雪了。
苏子柔瑟瑟缩缩,紧着睡衣从她们这边的禅房挨个儿的偷听偷看着。
这次她没想抓余烟的把柄,只是很好奇,她晚上到底和谁在一起。
很多禅房小院儿都没有一点动静,也黑的渗人,直到她本是无意路过凌镜尘的禅房小院。
小院的木门只关上了一半,里面的禅房亮着暖色的光。
苏子柔在院外停留了数秒,抬脚迈了进去。
她本是因路过想进去和凌镜尘打个招呼,说一声让他早睡也是好的。
结果到了正院,看全他卧房的窗户后,便见那拉严实的窗帘上,映着重叠的身影。
她浑身抖着。
分不清是被冷的,还是被狠狠吓了一跳。
喉骨不住的吞咽了好多下,心也扑通扑通的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