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娥抓住他的手,紧紧攥住,眼神变得无比绝望。
陈宝祥一笑:“怕什么?郑先生找我,无非是谈谈给泺源公馆送饭的事。我不想送,他非让送,烦都烦死了。不用急,我走得渴了,先喝壶茶再说。”
他拉着柳月娥进店,找出茶叶,酽酽地沏了一壶。
柳月娥看他淡定,也平静下来。
“当家的,我真吓坏了。泺源公馆是阎王殿,谁进去都……都是站着进去,躺着出来。唉,我真是糊涂了,他们就是为了送饭的事。”
陈宝祥倒了一碗茶,喝了一口,苦得皱起了眉头。
他忽然想起修夫人皱着眉头喝粥的情形,忍不住嘴角上翘,无声地笑起来。
在他眼中,修夫人是一朵深夜的茉莉。
花开无多时,香么满庭院。
整个济南城,因为修夫人的光临,而变得生机勃勃,不再土么。
“当家的,你笑什么?”
“茶叶搁多了,苦,苦得让人舌头都麻了……”
柳月娥也笑起来:“多大个人了,这么点苦都受不了?”
两人坐着喝茶,暂时把那些泰山压顶般的愁事放在一边。
听到泺源公馆有召,陈宝祥也心惊,但为了安慰柳月娥,他只能是强作镇定。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就算害怕,也当不了事。
人还没死,刀还没架到脖子上,硬撑着往前走就是了。
“当家的,你有没有觉得,咱家门口清净了?”
陈宝祥刚刚回来时,的确有这种感觉。
原先米饭铺门口人来人往,还算热闹。如今不但人迹稀少,连大声说笑的人都没有了。
“我总觉得,老街坊们知道你地位变了,不愿跟咱来往。你看,如今家里来来往往的都是济南城内外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有几个平头百姓。街坊在一边看着,肯定会心里猜疑,不知道咱家到底是什么身份。”
柳月娥说得有道理,尤其是泺源公馆的人频频上门,普通百姓当然要主动回避。
陈宝祥今时今日的地位变了,身边交往的人也会改变,这是必然的道理。
“好吧,既然背了骂名,那就抬头往前走,总不能让人骂死,对吧?”
柳月娥笑起来:“不被人妒非英雄,当家的,你将来一定能成为济南的大人物,就像秦琼秦二哥那样。”
济南人最敬的就是秦琼秦叔宝,仗义疏财,孝行天下。
柳月娥虽然没读过书,但从小到大,耳濡目染,早就把秦琼的故事牢牢记住。
陈宝祥笑起来,秦琼生在隋唐,能够成长为盖世英雄。
当下的济南城,需要的不是秦琼,而是岳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