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卫臻看着地上的人，心如刀绞。
但也没法子，人已经走了，总不能一直这么停着，最后只得道，“好。”
卫觞进来，帮着大家将人入殓。
卫臻等人，全都披麻戴孝，收拾妥当之后，往丞相府的墓地而去，前后几十个人，浩浩荡荡哭声震天。
卫臻心里一片空白，明明身在人群当中，却犹如一个人在走夜路，像个幽灵一样不知飘往何处。当钱氏看到她出去，手上还拎着四公主的人头时，吓得尿了裤子，呆滞的眼神犹如见了鬼。
街上偶尔路过的行人，也都只敢看一眼。
但这一眼，却也是毕生难忘。
在盛京大部分的人眼中，卫臻是一个被丞相府宠坏的温室花朵，又在长阳侯府蹉跎多年，早就在京城闺秀当中不显山不露水，若不是最近长阳侯府事儿多，都没人会注意到她了。
可今天晚上，当她拎着四公主的人头，犹如幽灵一般走向墓地时，人们才发现，她好像早就不是记忆中那个人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远远地看到她，竟像是看到了锦千岁。
议论声在送葬的队伍走了之后，才低低起来，“我的老天爷，卫臻手上那脑袋，是四公主吧？这丞相府真是了不得，当真让皇家的人给卫衍赔了命！”
“我看卫臻那个样子，再看她走在最前面，卫觐和卫觞都在后面跟着，多半丞相府也是支持她的，往后这京城。。。。。。恐怕要乱了。”
“可叹啊！想当年卫衍十六岁高中状元，盛京谁人不说他惊才绝艳？如今落得这个这样的下场，本以为曲中落幕，结果却让卫臻逆反了！”
“听说，卫臻入了锦衣卫。”
“那了不得，往后见了得绕道走。。。。。。”
。。。。。。
卫臻以为，自己重生一遭，早就是复仇的厉鬼，直到今日，才发现当初自己死得憋屈，却并没有过于痛彻心扉。
今天，才是让她哭都哭不出来的。
那种痛，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都不及这一次。
夜色已经完全降落了下来。
他们到达墓地的时候，暴雪铺天盖地的往下落，人刚埋进去，一铲子新土下去，很快便被大雪覆盖。
卫臻眼睁睁看着，那让她牵肠挂肚的人被土埋，又被雪埋。
那雪又像极了他。
一身白衣，抱着古琴穿过无人的街道，犹如走了几千年，扯得她心口发疼。
她的身子都冻僵了。
忘了怎么回到马车上的，等回神时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锦千岁在她对面坐着，眉心拧得紧紧地，问她，“你觉得，如果卫衍还活着，舍得你这样糟践自己吗？”
“他宁肯，你不记得他。”
他的嗓音沙哑至极，血月面具之下双眸变成了血红色，无数次想要伸手去抱她，安慰她，又觉得这样的时刻，这样的身份冒犯至极。
既不能安慰她的悲伤，可能还要适得其反，让她感到被胁迫，更加难熬。
因此，只能陪着她，生生忍着。
卫臻垂眸，盯着自己脏兮兮的鞋子，失神道，“他怕是恨不得不曾认识过我这个人，我却忘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