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那嗓音似充满善意，却叫顾长卿心头猛地生了一丝警觉。
抬眼，便见她盈盈目光正落在自己脸上，嘴角微微上扬笑着，可要说有多热情吧，却也没瞧见，目光反倒是凉丝丝的，叫人不大舒服。
顾长卿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她什么意思？
非要强调钱氏心疼他？
一时间，只恨自己亲娘拎不清，于是打了个哈哈，道，“老夫人只是心软，夫人莫要往心上去。”
卫臻哼笑一声，道，“那怎么能行呢？毕竟你是二皇子身边当差的，我怎能做毁人前程的事儿？”
说着，苦口婆心地戳他痛脚，道，“二皇子又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万一他以后登基，你怎么着也算是有从龙之功。往后要入朝堂，脸上有疤可不成。”
“若因为这个，断了你的仕途，婆母还不得杀了我？”说着，看了眼楚明玉，“再说往后，我要如何面对楚妹妹呢？”
“对吧，楚妹妹？”
“你就劝劝你夫君，让他过来，我这边有治伤不留疤的药，我给他上点药，莫要误了前程，也算是给他赔罪了，如何？”
楚明玉整个人僵住，抬眼定定看向她，干笑，“卫姐姐客气了，这伤口不打紧的，我昨天晚上也已经给他上过药了，不会留下疤痕。”
说完，忍不住狠狠白了一眼钱氏，嫌弃她多管闲事，害自己和顾长卿下不来台。
钱氏脸色难看，恨不得再给楚明玉一巴掌，但回过神来又自知理亏，的确是不小心给自己儿子惹了麻烦。
正想着如何解释，结果卫臻却看向了顾长卿，“是吗？当真不需要我包扎？”
顾长卿僵硬点头，看着卫臻的眼神复杂至极，却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道，“是，已经上药了，多谢夫人关心。且小的身份卑微，皮糙肉厚，也不敢脏了夫人的手。”
他躬着身子，看上去十分谦卑，但是双拳却是紧紧攥起的。
怎么可能没事呢？
脸上那道疤痕深可见骨，就算是真的好了，疤痕肯定很难消除，到时候他的仕途便是断了，只能躲在背后做那见不得光的苍蝇。
他恨不得杀了卫臻。
可是现在身份不允许，他还不能和卫臻撕破脸，更不能找她去上药——
毕竟，一旦让卫臻给他上药，以她的医术，便轻而易举发现他易了容。
撕掉了脸上那一层皮，才叫真的是万劫不复！
他不敢！
心下琢磨若是卫臻坚持要看，该找什么借口？
却没想到，卫臻看了他一眼，脸上竟是露出嫌恶的表情，道，“你确实挺脏的，换我是楚妹妹，早就把心肝肺都呕出来了。”
犹如一把刀一般，狠狠插进了顾长卿的心窝。
顾长卿愕然，抬头猛然看向了她！
曾经，她可是眼巴巴看着自己，说他儒雅清俊，不可多得的！
如今却说他脏？
明知道表露在外的这张脸不是自己的，也是自己故意扮丑，但亲耳听她这么说，顾长卿还是感到震惊和难以接受。
那么蠢的一枚棋子，被他玩得团团转，被他舍弃、利用、践踏。。。。。。
她凭什么嫌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