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你他娘的。。。。。。”
那大胡子顿时暴躁起来，扭头便要发飙，但一见是卫臻，表情便复杂起来，“哟，卫三姑娘啊？怎么有好心情，来这翠微楼了？”
那眼神，卫臻不用看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八年前，她将卫衍弃之如敝履，骂他不要脸，禽兽不如，不知廉耻，恶心下贱。。。。。。如今，却亲自来翠微楼，喊着要包下翠微楼，是很讽刺。
可是她没得选。
便是台上弹琴的人，都停了下来看向她，一双细长的眸中幽深一片，讽刺道，“怎么，便是这小小的翠微楼，也不许我呆下去了么？长阳侯府的夫人，果真是霸道！”
他把“长阳侯府”四个字咬得格外重，最后竟是嗤笑一声，道，“顾夫人便是寂寞了，也犯不着来寻本公子。本公子不知廉耻，禽兽不如，令人作呕，怕配不上顾夫人！”
一个字一个字，都是她曾经辱骂他的。
如今，一个一个还给了她。
他骂的是自己，却像是刀子一样，全都扎在了卫臻心口。
卫臻脸色惨白，给了燕雏一个眼神，道，“先清场。”
燕雏只好把所有的银票拿出来，“大家都先回去吧，今天这一顿，我家夫人请了！”
“妈的！”
大胡子骂骂咧咧丢下一句脏话，一把抓起银票，道，“弟兄们走！”
一群人离开之后，剩下的散客也走了。
转眼之间，只剩下翠微楼打杂的几个人，和卫衍、卫臻、燕雏几个人。
卫臻抬脚走向他。
可当他靠近时，男人却起身，抱起琴转身往就走。
“卫衍！”
她不由加快了脚步，从舞台边的台阶跑上去，着急拉住他的衣袖，“卫衍，你等一等。”
男人脚步一顿，僵了片刻才转身看向她，眼底眉梢勾起一抹浓烈的嘲弄，道，“怎么，顾夫人刚刚在门外强来不成，如今还想逼我卖身？”
“对不起！”
卫臻被他的眼神刺伤，抓着他衣服的手没放松，人却缓缓跪在了他跟前，泣不成声，“对不起。”
低头，额头触及他的脚面，一股极致的心痛涌上心头，让她整个人颤抖起来，她闭眼紧紧抱住了他的双腿，嗓音沙哑，“卫衍，对不起。”
男人蹙眉，手一抖琴差点丢出去。
她什么意思！
双腿紧贴着女子的温柔，熟悉的体温侵蚀着他，脑海里是曾经的欢声笑语，心头的是后来的刀霜剑雨，令他浑身震颤的，又是昨夜如火如荼的痴缠。
真正刺痛他的，又是她此刻跪在脚边，泣不成声的模样。
“卫臻。”
他紧握着琴，指尖的血滴落在她身上，嗓音沙哑，“事到如今，你做你侯府的夫人，我不过是个翠微楼卖艺的，何必呢？”
很轻、很淡的嗓音。
却让卫臻无地自容。
他本该在朝堂上叱咤风云，成为这大魏最为耀眼的儿郎的。
如今，这一切都覆水难收。
她抬起头来，眼底一片泪水，“卫衍，八年前的事情。。。。。。是我错了！可是，看在我们曾经也算手足一场，我求求你，先把身上的伤包扎一下，好吗？”
他手上的血肉被翻开，森白的骨头露在外面，血淋淋的。
怀中的七弦琴，早就被血色染红了。
他大概是不想要这双手了。
卫臻却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惩罚自己，还是在惩罚她，只觉得一颗心犹如被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