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寂静无声。
沈霜妍抬头定定地看向谢墨翎，眼角微酸。
四目相对中，她却并未看到一丝波澜。
良久，她竟然苦笑出声。
“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皇后不必装傻。”
谢墨翎回答平静，可眼神到底有些闪躲。
“你住坤宁宫，她居长春宫，互不相扰。”
互不相扰？
沈霜妍忽然觉得可笑。
“陛下，您还记得当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吗？”
“朕为你废三宫六院，如今只是想要立妃都不可吗？”
谢墨翎眼神凌厉，语气冰冷。
沈霜妍心脏微微绞痛，连捏帕子的指节都有些泛白。
室内气息压迫，一瞬寂静。
见沈霜妍不说话，他又开口道。
“兮倩本不愿入宫，是朕执意如此，你是皇后，应识大体。”
话语中的警告，让她心下越发冰凉。
事已至此，她还能说什么？
“臣妾遵命。”
她微微施礼，可姿态却是不卑不亢。
谢墨翎想要上前将她扶起，却堪堪落空。
“臣妾乏了。”
她垂眸开口，语气中似有万千疲惫。
闻言，谢墨翎一愣，可沈霜妍却已告退转身。
她穿过长长的走廊，一阵冷风吹过，忍不住弓腰咳嗽。
看向院中凋敝的落叶，才恍惚意识到。
入秋了。
傍晚，她从榻上起身，却已有人等在殿外。
来人面如冠玉，正是钦天监的监正周芝明。
当年同助谢墨翎夺得天下后，入钦天监，掌管星宿天象的预测，无事不入后宫。
见是他，沈霜妍有些诧异。
周芝明屈恭敬行礼。
“皇后娘娘。”
“周大人来此有何事？”
“微臣看到西边天府星即将陨落。”周芝明微微抬头看向她，声音干脆：“担心娘娘恐有不测。”
天府星，遥指皇后。
一句话，让沈霜妍霎时怔住。
回过神来，她苦笑出声：“看来我的确无药可救。”
“十年前，微臣就已告诫过娘娘，宫内并非佳处。”
周芝明此时才抬头定定地看向她，语气平静。
“现在离开，或来得及。”
沈霜妍垂眸，心下微颤，却并未开口。
窗外沙沙风声略过，衬得屋内更静。
周芝明却已知晓答案，抿紧了嘴唇。
“此乃大事，臣不能对陛下隐瞒。”
说完，他带着莫名的气愤就要告退离开。
沈霜妍连忙拉住了他。
“大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这件事还请让本宫亲口去说。”
周芝明攥紧手指，可看见她眼神中的恳求，终是松了口，微微颔首。
他退下后，沈霜妍愣愣立在殿中，思绪纷乱。
翠香走近的细碎将步将她惊醒，她回过神来。
抓住翠香的袖子，心中莫名升起一个念头：“翠香，你说……陛下若知道我时日不多了，是不是就会延缓迎她入宫。”
翠香一愣，张了张嘴，满眼心疼：“娘娘……”
沈霜妍猛然回神，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胡说的。”
过了两日，沈霜妍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前往养心殿将天府星一事告知谢墨翎。
养心殿。
守在殿外的太监看见她欲言又止，但都不敢上前。
沈霜妍浑然未觉他们的异样，径直走到门前。
还未叩门，一道娇媚女生便让她脚步一僵。
“陛下，若我当真病重而去，你会如何？”
沈霜妍从窗缝看去，只见谢墨翎将凤钗插入女子云鬓，声音温柔而坚定。
“朕会倾尽所有为你寻遍名医灵药，哪怕是要朕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