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谢蓁不想要成全她了。
“不用，您也不必这样煞费苦心。”
组建了新的家庭，换了新的身份，就连车，也是新的。
唯有谢蓁在周蕴礼这里，算是旧人。
他在来之前并不知道是接谢蓁。
隔着车窗，她站在谈老师身边，眼神淡的难以捕捉，像是将周蕴礼当成司机，将谈老师当成拼车的乘客。
坐在后座，微敛着神情，谢蓁眼神无光，不知在想什么。
谈老师清浅笑着，主动解释，“……我跟蓁蓁正巧在附近遇上，一起吃了饭，想到你在，可以送送她。”
周蕴礼握着方向盘，“好。”
同样没什么情绪，像是真的成了陌路。
这是谈老师最希望看到的。
可尽管如此。
她还是要加以试探，“蕴礼，你把我送到前面的酒店就好，我还有别的事情。”
周蕴礼直视着道路，“好。”
车厢内散发着淡淡的香水气味，像是花香，不浓郁，清雅淡然。
没开多久，周蕴礼打开了车载电台。
这个时间段，是谢蓁最喜欢的电台开播的时间，从前他们在一起，她喜欢在他的车上犯懒睡觉，可一听到电台的声音，便会坐起来，陪着周蕴礼开车解闷。
那时他的车还是旧的，车内摆满了奇珍异宝。
基本都是谢蓁从业内熟人那里收到的电影衍生品，挂饰挂在周蕴礼车里，摆件也在他的车里，他常嫌弃又土又俗气，却从没扔掉，每一件都摆在车里，当宝似的供着。
每当换上新的，谢蓁便会交代他，“如果有人坐你的车问你这个漂亮的小葫芦从哪里来的，你就说是新上映的电影，看电影就有送的，顺带帮我宣传电影。”
周蕴礼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瞎忙活，笑道：“我又不是开出租的，哪有那么多人可以宣传？”
谢蓁在他面前总是无赖的，“那我不管。”
他嘴上说着不帮。
私下却给公司上下的人包场看电影，只为给谢蓁捧场。
可没了谢蓁，那些玩意儿对他来说，都是会令人伤心的过往痕迹。
车内空落落的，回忆被销毁，剩余的只有空壳般的他。
唯一多了的。
是香水味。
陌生的香水味。
千头万绪都是杂乱的，而谈老师，是旁观者，她尽力想要从他们之中找出些残留的余情，可没有。
周蕴礼一直专心开车，当着司机，谢蓁，也只是乘客而已。
到了第一个目的地。
谈老师下车前没忘记叮嘱周蕴礼，“记得要安全把蓁蓁送回去。”
“好。”周蕴礼应下。
车门被关上，在谢蓁推门之前，周蕴礼落了锁，他的速度更快，怪只怪在，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久，彼此太过了解，青梅竹马，再到出国留学，结婚又离婚，这段航行，越靠近终点，波涛便越是汹涌。
出发前，谢蓁也是怀揣着美好憧憬与幻想的，可事到如今，她有的只是无力。
周蕴礼始终没有开车，谢蓁的手放在车门上，语调平缓，“开门，我下车。”
周蕴礼无动于衷，容情淡淡。
车内气氛降到零点，谢蓁再待下去会窒息而亡。
她敲了敲车窗，“我说开门，我要下车，你妈妈已经走了。”
不管她怎么要求，周蕴礼偏像没有听见般，静静坐着，手还搭在方向盘上，食指轻而缓的点着，耳边回荡着谢蓁的声音，就算是骂声，他也是甘之如饴的，甚至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别再往前走。
谢蓁喊累了，喘了口气，停下来，望着周蕴礼的背影，“那你送我回去。”
像是陷入了无望了困境，周蕴礼不再是她的，他有了妻子孩子，跟他独处，会让她无比羞耻，可周蕴礼却什么都不觉得，他用沉默延长跟她相处的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他的生命才有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