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监狱里送出来的时候。”
那时周蕴礼处于重度昏迷,许多事情都不清楚,他的确有这个毛病,也一直隐瞒着,却没想到会弄得贺敛都知道了,“你看到了?”
贺敛一副惊愕表情,“当然了,很多人都去了,你都把谈姨吓哭了。”
一口一口的咳血,像是要没命了一般。
怎么会不哭。
“那蓁蓁呢?”
当时贺敛到的稍晚,看到了孟诀着急,谈老师痛哭,唯独没看到谢蓁。
回忆一番,他笃定地摇头,“谢蓁没在。”
周蕴礼倒庆幸,“她没在就好。”
“怎么,你还怕给她吓到?”
他们每天都在一起,病到难以忍受的时候,周蕴礼很少让谢蓁看到他狼狈的一面,他没作声,问起真正感到疑惑的地方,“……我去治病之后,蓁蓁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贺敛觉得他这话更奇怪,漫不经心的,“我跟她见过的面一只手也能数得过来,哪儿知道她奇不奇怪?反正她在我眼里就没不奇怪过。”
也是。
贺敛在这儿又怎么样?
跟谢蓁不对付,不见得有什么交集。
周蕴礼又蔫下来,疲惫地靠在沙发上,那样子,累极了,苦极了。
没等合上眼皮,贺敛又乍然出声,“不过我倒是撞见过她跟谈姨见面,那都是三个月前的事了。”
周蕴礼骤然苏醒,“她们都说什么了?”
“离得远,没听见,就看见谢蓁给了谈姨一份文件。”
想必就是那份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这跟谈老师说的,是对得上号的。
这是实话。
后来贺敛去问。
也就得到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他到现在还摸不着头脑,一瞧周蕴礼的脸色,就知道有事,“怎么,院子里又失火了?”
周蕴礼眉眼之间很寡淡,晦暗不明。
给了贺敛他就要流泪的错觉,“蓁蓁要跟我分开。”
“……怎么会?”
谢蓁是怎么个宁折不弯的性子,他们都知道,她做了的决定,便很难再改,她也不是十几岁时的任性小姑娘,会拿分手开玩笑。
周蕴礼极缓慢得摇头,“我不知道,所以才来问你。”
“是不是谈姨?”
这是在他们看来最有可能的,贺敛又想到那天的情形,谢蓁像是心死了一般,再也救不活了,才那么说了一句“你马上就知道了”,难不成这个知道,就是知道他们要分开?
“蓁蓁是不是不能生育?”贺敛还记得这些,他让周蕴礼恍然大悟,“别说谈家了,就是普通人家,也很难接受这点,谈姨又是那么强势的女人……”
合情合理,又充满矛盾。
就算谈老师想让他们分开,谢蓁又怎么会乖乖听话?
周蕴礼坐不住了。
治病的六个月里,谈老师的照顾无微不至。
在亲情亦或者是物质的给予都无比充足,那是周蕴礼二十年来没有过的待遇,他不希望是自己的母亲在驱赶自己的心上人,所酝酿的质问言辞也都柔软,没有什么杀伤力。
周蕴礼要的。
只是一个理由。
可他扑了个空。
谈老师没在家,走了很久。
周蕴礼干等到晚上,他让保姆打去电话询问,以家里的名义。
得到的答案是,谈老师在外谈事。
周蕴礼等不下去。
郑叔又载他离开家里,车子挤进傍晚的车流中,“咱们要去哪儿?”
问了几次,周蕴礼都没给出答案。
华灯初上。
夜真正降临了。
他才答:“还去早上等人的地方。”
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声音在指引着他过去。
车还是停在早上的位置,也是在早上,他看着谢蓁在车里去亲吻周庭书,不知是做戏还是成真,他都忍耐下来了,没有像上次那样冲动的上去打人。
车窗降了一半,又被司机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