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老师的缄默让那根线钻到她的耳蜗里，疼的脑子发钝，像宕了机。
草原空气香甜，当地人友好善良，是个好地方，谈老师也这么认为，“蓁蓁，你先在那里待上一阵子，等我打探清楚庭书那里究竟是什么态度再说好吗？”
考虑到了谢蓁的难以接受。
她又解释：“你不知道，今天周家那些人，都在说蕴礼是杀人犯，要宣扬出去，这里很乱，庭书能帮蕴礼澄清澄清，他对我们还有用。”
这是第一次谈老师对她说这么多。
谢蓁能听出其中的推辞，可不管是因为什么，她都回不去。
“蓁蓁，我会让蕴礼跟你通电话的，好吗？”
几乎是哀求的口吻。
谢蓁拒绝不了，“好，我明白。”
“好孩子。”谈老师这样夸赞她，却叫她哭笑不得。
如果当好孩子要牺牲这些，她宁愿坏一点。
在谈老师这里，谢蓁是当下最好安抚的人，反倒是周蕴礼，让自己束手无策。
无罪释放后。
在这里的警力被撤掉。
周蕴礼的病房可以自由通行。
他早就醒了。
呆滞的一眼掠过，周蕴礼又看向窗外。
春天了。
他一觉睡到了春天。
关于昏迷之前的事情，他记得混沌凌乱，在监狱的日子不好过，只待了几天，一切按部就班，有谈家的打点，并没有遇到太多麻烦，但阴冷潮湿的环境，还是他的身体无法负荷的。
这才导致肺炎加重，咳血进了医院。
昏迷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他同样不清楚，醒来面对春暖花开，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长久。
谈老师过来坐在他的身边，握着他干瘦的手，特意避开了插着的针头，“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诉医生，过些天就带你出国去好好治病，这里的事情不用担心，我跟小孟说好了，公司的事情有他。”
“……谢谢您。”
太久没开口说话，嗓子像上了封印。
解封的第一件事就是感谢。
“谢什么？”谈老师却不喜欢这话，“只要你好，妈妈做什么都可以。”
指尖轻颤，周蕴礼将手拿出。
这场大病让他的容颜削减了许多冷感，增添的是脆弱，这是与他不相符的气质，人的消瘦看上去病态又不健康，跟之前的那张脸相比，大打折扣了不少。
越是这样，谈老师越是心疼，“妈妈知道，你想见谢蓁对吗？”
看到他眼底的触动，却不吭声，像个小孩儿一样爱生气。
“她有工作，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你。”
对待周蕴礼。
谈老师是这么解释的，“我劝过她了，可是她执意要去，她说了，有我们这么多人陪着，不差她一个。”
负着气，周蕴礼不想开嗓，他多想睁眼第一个看到的是谢蓁。
可事与愿违。
她不仅不在，还跑去了别处。
怎么能不伤心？
这是连伤心都没办法衡量的心情了。
“您出去吧。”他尽量柔和口吻，“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
谈老师很温柔，像一池温水般，给周蕴礼倒了杯水放在一旁，又替他整理被角，看着他半坐着的身影，一阵心悸，只是知道谢蓁不在身边，他便难过成这个样子，要是知道她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他又该怎么办？
思虑再三，她还是没给他缓冲的时间，“蕴礼，这次出国治病，蓁蓁恐怕没办法跟你一起了，我找别人陪你好吗？”
“那我就不去。”
连犹豫的一秒钟都没有。
周蕴礼接上她的话，又对上她哀愁的双眸，决绝坚定，“没有蓁蓁，我哪儿都不会去的。”
“她有工作，难道你想为难她放弃自己的工作吗？”
这是谈老师曾向谢蓁提出过的要求。
被她严词拒绝。
现在轮到周蕴礼，他又要怎么选？
“等她回来，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