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搭了上去,他轻叩,“为什么把这个摘下来?”
那质问的口吻成了导火索。
谢蓁本有满腔的委屈要倾诉,在顷刻间,眼泪都吞咽到了肚子里,跟周蕴礼形成两股对抗力量,“我去洗澡,你看不到吗?”
“不上心就是不上心,你总有那么多借口。”
“你吃什么枪药了?”
好端端的。
这不是周蕴礼该做该说的话。
那天在医院说的那些,谢蓁是有刺激到他,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就是洗澡拿下来,马上就戴上还不行吗?”
“不行。”周蕴礼果断又自负,“你这趟回来是做什么?来告别,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他太多疑了。
谢蓁意识到这点,努力平稳情绪,不跟他有所争论。
“你自己先冷静冷静吧。”
“我有什么好冷静?!”周蕴礼悲愤到了极致,“该冷静的人是你。”
真到了这一刻,谢蓁才意识到,他这些天忍耐的有多辛苦,那天他一个人带着伤从医院离开,大概率是心灰意冷的,在家里等她,也是越等越沮丧。
好不容易回来了,戒指却摘了。
周蕴礼的悲凉无人能懂,面前的人仿佛离他越来越远,“你这么回来,就是要做选择的,申嘉歆可怜,你就选她,就像当初我可怜,你就选我一样?”
人最先开始伤心,是从眼睛。
周蕴礼的眸子原本像琥珀,现在却碎了,从根本出现了裂缝。
在不理智下说出口的话,谢蓁没有当真,却也做不到像之前那样有耐心地哄他。
眸光收敛了,变得很淡,不聚焦。
她便那样看着周蕴礼,似审判,似悲情,又像是仰望。
在她的默然里。
周蕴礼安静下来,不再自己跟自己争辩。
放置在梳妆台上的指尖一收拢。
将那枚戒指拿起来,要往谢蓁手指上套去,她没有闪躲。
反而是谢蓁没有躲开,让周蕴礼的哀怨不知如何延续下去,“戒指戴好了,申嘉歆那里你想照顾到什么时候都可以,我不会再问。”
不管怎么吵。
她不会拿戒指开玩笑。
听周蕴礼这么说,眼睛还是酸涩起来。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称心如意?”
这个问题纠结在申嘉歆和周蕴礼中间,小时候谢蓁只当他们是不合的母子,她还能够调节,现在却是仇人,她向着谁都是不对,“难道要我跟你一起杀了她再毁尸灭迹吗?那样我还算是人吗?”
申嘉歆的罪孽等她伤好了可以一并算清楚。
谢蓁却不能就此坐视不理。
何况她被周康折磨虐待,自己也有责任,于情于理,都该帮一把。
恰好周蕴礼恨的便是她这份对弱者的慈悲心,“当个坏人有什么不好?你现在的行为,不也是在助纣为虐?”
“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了,还能怎么样?”
“蓁蓁,你太低估她了。”
申嘉歆是什么样的人。
这么多年,她手底下不可能一点退路都不留,就等着谢蓁救活她,她再重振旗鼓。
谢蓁如今拯救申嘉歆的心没有那么强烈。
她只保证她活着便可以,“等她伤好了,我就不会管她了,这是最后一次。”
“你能遵守你的承诺吗?”
“……可以。”
谁让这个人是谢蓁,只要是她,周蕴礼就能将底线一降再降,面对她的时候,他好像没有办法说不,“这是你自己的保证,如果还有下次,我绑着你也不会让你去管她。”
“你这次不就不想让我找到她了吗?”
谢蓁都知道,“表面上帮我,背地里阻拦我,把我当傻子。”
“你真的想照顾她吗?我这样也是在帮你。”
有些时候申嘉歆说的都在理,周蕴礼就是虚伪,就是十足的伪君子,怎么算都不是个好人,可这样又如何,谢蓁还是爱他的,“那我还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