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落。
又挨了周蕴礼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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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冲直撞着回到居住区域。
没先回家。
车辆刹停,贺敛先在方向盘上趴了会儿,滚烫翻涌着的情绪冷却下去了,他才推门下车,在今晚第二次敲响谢蓁的门。
态度也跟上次截然不同。
谢蓁有什么清明的东西在眼睛里盛放着。
是同情。
没错。
贺敛最恨这种眼神,“去看看周蕴礼吧,刚才不小心打到他了。”
这下同情总算没了。
“你打他干什么?”谢蓁又气又无奈,“他在哪儿?”
“问赵宝珠。”
转身过去,他背影在深夜佝偻许多,脚下每一步,都走得艰巨。
这段路他之前走,觉得漫长。
还嫌周蕴礼住得远。
现在却短暂极了,短到还没来得及想要怎么面对,那扇门便出现。
那仿佛是一道时光门。
推开过去,就能回到过去。
那是在跟江谣的婚礼上,很小的场面,俗套的流程,司仪的宣誓。
江谣的头纱垂到肩膀上,她敛着眉,假睫毛没有让她漂亮几分,反而庸俗了下来,她很低沉地说:“我愿意。”
然后掌声四起,她戴上那枚戒指。
婚礼结束。
贺敛当时经济紧张,对收到的红包都看得比新娘子重要,半点没注意到江谣那双不合脚的婚鞋,却精打细算地数着红包里的份子钱。
从那个时候起,这段婚姻对江谣来说——就是不合脚的。
贺敛的最后一口气被抽走,他无力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良久,身后的门被推开。
这不是什么好事。
不能宣扬,要捂得紧紧的。
赵予是重伤,连医院都没去,赵宝珠按着他在家里找了点药,随便擦了擦伤口。
周蕴礼也挨了一拳。
打到嘴角,血流不止。
赵宝珠亲自给他处理伤口,将自己的亲弟弟晾在一旁,嘴上不忘教导他,虽说是教导,却透着点无奈的纵容,“我有没有提醒过你收敛,非要闹得这么难看,现在好了,你跟我说怎么收场?”
“不收场。”赵予往常看上去是一派斯文,摘下眼镜,却有点不羁,“谣谣本来也不喜欢他,这样离婚刚好。”
“人家有孩子。”
他们一唱一和。
周蕴礼本不想留在这里,是赵宝珠强硬地要求。
按着他的手给他上药,时不时还要吹吹,快怼到他的脸上一般,他警惕地皱着眉后退。
赵宝珠却笑得憨气十足,没有要轻薄他的意思,“这不是怕你疼吗?跟姐姐还害羞?”
赵予看去一眼。
神色不明。
周蕴礼的伤实在不算重,擦了点药他便起身要走,“我得去找贺敛了。”
“你找他干什么,他还打你。”
“打我发泄一下,没什么。”
比起这一拳,贺敛的情绪更重要,跟江谣的谈判也更重要,周蕴礼放心不下,毕竟他往日的形象过于随性,在这种事情上,敢来打赵予,就敢打江谣。
真要动起手来,他拉拉架也是好的。
赵宝珠跟着他站起来,“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免得他又六亲不认。”
“不需要。”在周蕴礼眼里,她跟赵予还是一伙的。
毕竟是姐弟,有血缘在,心是向着他的。
这是正事。
赵宝珠也不强求,“那你路上小心,要不要我送你?”
没有回应。
门被摔上。
再留下去,周蕴礼又想打赵予,刚才那两三拳,不足以解气。
赶到贺敛那儿。
他楼上熄了灯,只余楼下一点微弱的光芒在绽放,与想象中的天崩地裂不同,这里像一艘海上平静行驶的邮轮,一直往前走,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到狂风暴雨,邮轮也会随着被掀翻。
虽然现在没有,可或早或晚,是要爆发一场的。
既然没有大事,周蕴礼便不打算进去打扰,转身时遇到贺家的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