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有事呢,我自己也可以。”
受不了他的逞强。
孟诀晃了晃手上的单子,“我先去交钱,你就在这躺着,别乱动。”
“我还能怎么动?”周蕴礼笑得苍白,“动不了。”
刚从雪山回来时他便趁着孟诀去交钱走过一次。
什么都不想。
只想逃。
不想这个废物的样子被更多人看到,才会选择离开。
没了钱,周蕴礼无处可去,便躲在廉价酒店的房间,他不睡床,嫌脏,只坐在床头硬生生疼着熬过几晚,势要把自己熬死的意思。
那时他也想过。
不是熬死,就是疼死。
都一样。
没有任何分别,
那几天里周蕴礼整晚整晚失眠,也有偷偷去看过谢蓁。
他一身伤病,身带残疾,没有多余的钱。
硬生生走到谢蓁家楼下时才凌晨,等待的过程中局促又惶恐,怕被她看到,又怕她看不到。
一直等到天刚亮她出来,搬着一箱又一箱的衣服下来装车。
跟她一起的。
还有一夜都在她家里的成恪。
成恪给她拿着外套,提醒她注意保暖,她在他身边自在地犯困,打起哈欠。
他们有说有笑,般配的刺眼。
也是那晚回到酒店,周蕴礼没了什么活着的希望,胃疼时不去吃药,不看医生,抽了好几包烟,想要沉沦到死。
天色有些晚,不用排队缴费。
没几分钟便办好,孟诀拿着药和单子回去,出了电梯没走两步便被迎面撞到。
手上那袋药掉在地上。
洒落一地。
撞到他的姑娘却没道歉,而是低着头,走得慌张,还穿着病号服,黑发茂密,散在身后,有微微的弯曲感。
许是头发过于沉重。
才会让她的身体被压得过于娇小。
孟诀拾起那些药装袋,被第六感驱使着追上去,追过一条长长的走廊。
过程里那姑娘频繁回头,好似在逃什么躲什么,快走到尽头时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一抖,随便开了一间没人的病房躲了进去。
孟诀跟着回头看去。
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四处观望了一圈,不知在看着手机上的什么。
跟着牵引找了过来。
每走一间房前便要停顿一下。
仿佛在试什么。
试到正确的那扇门,想也没想便打开走进去。
站在门外,对里面会发生什么孟诀都一无所知,唯独清楚一点,要是再看到打人的事情,他可不会再袖手旁观了。
可那种情况没有发生。
房内突然有一道沙哑的惊吓声,是属于女孩儿的嗓音。
没几分钟人便被抓了出来。
那姑娘本就瘦弱娇小,被男人提着胳膊往前走,没有任何反抗的空间,只能嘴上过过瘾,数落两句,“我就是跟你闹着玩的,医院就这么大,我能跑到哪里去?”
男人仿佛是被训练过的。
刻板威严,不跟她嬉皮笑脸,只一味地拖着她往前走。
走到孟诀身边。
忽然停住。
姑娘死死黏在地上,一步都不往前挪,故作困惑地上下看他一圈,“……我刚才是不是撞到你了?”
喉咙像被一团棉花塞住。
怔愣了好久。
孟诀也只是点了下头。
“不好意思啊。”她似是故意伸手,触碰到了孟诀的手。
很冰凉。
不是好意的。
口吻也是故作的甜腻。
没多说一句,她又被男人提着胳膊往前走,嘴里喋喋不休,“……你真讨厌,我跟人家道个歉也不行吗?”
男人满脸的困恼,仿佛被欺负的有苦难言。
恍恍惚惚的。
孟诀才回神,很迟钝的反应过来,这次监管她的男人又换了。
-
将周蕴礼平安送到家孟诀才回去。
折腾了一圈。
到达时已过十二点。
云善早早便入睡,孟诀轻手轻脚,没吵醒她,小心躺在一侧,闭眼入眠。
脑袋像被砸了好几拳,钝痛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