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手的四根手指贴着谢蓁被吓到苍白的小脸。
“等你觉得补偿够了,没意思了,就会把我一脚踹开对不对?”
“不是,我……”
“可我不是。”他低头,很沉闷,“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不想你玩够了就被甩开,所以你别再激我了,我不知道自己能极端到什么地步。”
谢蓁的眼泪猝然掉下。
周蕴礼慌乱之下却又冷静起来,“你看,分明是你在折磨我,是你把我弄成这样的,你还哭。”
桌子上不知是谁的手机响起。
在这份嘈杂中。
他又笑自己,“从来就没有人是真的爱我,你也是。”
家人、父母、兄弟姐妹、包括最爱的女人,都不是一心一意地爱着他,他现在只有一具残缺的肉体,一抹流离的灵魂,一个没有被爱过的破碎人生,这样的人,哪里会敢伸手要别人的一辈子。
周蕴礼的手滑下,他猛然起身,要去接电话,却又感受到阻力。
手机新闻滚动着建康的暴雨。
担忧周蕴礼的情况,孟诀才打去电话,第一通没有被接到,他又打第二次。
本以为周蕴礼睡了。
刚要挂掉。
他又接起,音色又涩又哑,“怎么了?”
“你睡了?”
“没呢。”
孟诀听不到他那里的雨声,却没由来觉得他很闷,声音又低沉,“没什么,就是提醒你你那边要下好几天的雨,你记得别着凉,又要看医生……”
这些关怀的话进不了周蕴礼的耳朵。
他望着谢蓁的方向。
她撩起衣摆,正在洗手间里,对着那块镜子看腰上的牙印,已经红肿了起来。
“我跟你说的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
周蕴礼懊恼自己下嘴太狠,孟诀却没完没了起来,“你别总是……”
话没说完,“嘟嘟嘟”几声,绝情地提醒他,周蕴礼听不得他的啰嗦。
孟诀没少被他这样的行为气到。
对着手机无奈叹气。
这通电话他还是避开人打出去的。
打完就要回到包厢继续应酬。
里面早已喝倒一片,周康招手让他过去,他颔首,老老实实坐过去,包房有台点歌屏,有个年轻女人正拿着话筒在前唱着一首粤语歌,嗓音很软,样貌中带着点青涩的美。
周康看得很痴迷,孟诀也跟着去看。
那姑娘想必是谁带过来,本就是要送出去的,她眸光流转,在看向孟诀时双颊一红,音准都跑了下,既然要陪人,自然要陪一个年轻有为的更有价值。
可跟周康相熟的都知道,这是他喜欢的。
更何况。
孟诀的妻子是云善,他不可能在外面乱搞。
到了这个年纪,周康早就有了耐力,“要不这个给你?”
那语气让孟诀生厌,却又不得不给出笑脸,“还是不了,你知道善善的脾气。”
“怕她做什么?”周康的大部分痴迷来源于那姑娘的歌喉,听着听着,却又不得不感叹失望,“唱的还是差远了。”
这话很敏感地让孟诀注意到。
“要不换个人唱?”
周康摇头拒绝,“换谁都一样,这首歌我听的唱得好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你申姨。”
“真的?”
“你以为她生下来就是当富太太的料?”他咂嘴摇头,“她以前唱的的确好,可惜好多年不唱了,进了周家门以后连听都不让人听。”
“还有一位呢,不如找来?”
那首歌到了尾声,周康好笑地转眸看他,“死了很多年了。”
孟诀直觉感到,另外一位,恐怕就是周望的母亲。
而申嘉歆,跟周望的母亲有着奇异的重合点,他的那份感情是否畸形病态,谁也说不准,可能在少时便建造出一间密室,藏着继母照片的人。
心理怕是都不会太健康。
这跟周望的童年经历,也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