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蓁定定站着。
不知道他演得这是哪一出。
“……怎么了吗?”
她这么问,倒叫周蕴礼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别误会,我就是出来洗把脸,他们是来看老太太。”
“有什么好误会的?”谢蓁开怀一笑,抽出手来,“我只是去打水,你别想太多了。”
走进楼道。
谢蓁踩下楼梯,不去管周蕴礼在背后的失落,他镇定了下,上前从谢蓁手上拿走水壶,“我去打水,你回去再休息会儿。”
“不用了。”
秦漫漫可是携子而来。
表面是看老人。
实则为了什么,各个心如明镜,谢蓁有时会同情周蕴礼,一边要照看好尔恩的生活,一边又要在她面前做出深情样子。
缺了谁的都不行。
周蕴礼陪着她下了一层楼,其实住院处每层楼都有布下打水点,谢蓁下楼,只是为了绕过他们。
她辗转一番,却还是没能绕过周蕴礼。
热水冒着浓重的水汽,单是气体便很烫,谢蓁站在一旁,连外套都落下没穿。
虽说医院有暖气,可穿这么少,还是会生病。
换了从前,周蕴礼要么教育她两句,要么将自己的衣服给她,可现在,他只有无能为力,“上次周康带着尔恩去我们家里……我已经说过秦漫漫了。”
“说她做什么?”
谢蓁仰眸,心怀疑惑,“她没做错什么,站在她的立场来说,她只是去见见孩子,我跟你都没有权力剥夺她见孩子的机会。”
多么慷慨的陈词。
连谢蓁自己听了都要佩服自己的善良。
周蕴礼在其中听出了反讽的意思,“……其实你很讨厌她,对吗?”
“对。”
谢蓁毫不犹疑,脱口而出,关掉了冲热水的水龙头,“不然我应该喜欢她吗?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破坏了我生活的人。”
“我跟她提过,要送她出国的。”
又或者说。
他们原本的协议就是尔恩过来,秦漫漫留在国内,这也是她默认的,何况她在国外还有个女儿。
可秦漫漫的心思,似乎另有偏驳。
谢蓁拎起沉重的水壶,“这是你们的事情,不用告诉我。”
周蕴礼伸手去帮她拎,冰凉的指尖触上她的皮肤,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又问:“如果我解决了这些事情,我们还有可能吗?”
“没有。”
这问的在谢蓁眼里就是废话。
水壶提手一半在谢蓁手里,一半属于周蕴礼。
他拿着不放,执着于此,“……可你昨晚,明明抱着我。”
“那又怎么样?”谢蓁这时的笑是伤人的,“我就算跟你睡了,也不代表我们有什么可能,你明白吗?”
“不明白。”
他们竟然又吵了起来。
这不是周蕴礼的本意,他正懊恼,谢蓁却晃动了下手,水壶沉甸甸的,跟着摇晃,“让开,我要回去了,秀姨等着喝热水。”
周蕴礼站着没动,去拿水壶,“我拿回去。”
“不需要。”
谢蓁拒绝他已经成了习惯,被挡着路,抢着东西,怒火中烧下,又推搡了两把,“我说让开!”
周蕴礼正想让,手也跟着松开,没想到谢蓁会同时放手,金属物品巨大的冲击力颠得水壶内热水四溅。
热水缓速覆盖地面,水汽升腾,弥漫在空气中,不止温度升高了不少,连皮肤都被灼烧。
谢蓁及时被周蕴礼推开,只是腿上溅到几滴热水,周蕴礼惨得多,右脚脚面都被滚烫的热水冲刷过。
疼痛剧烈到难以站立。
裤脚还在滴着热水,疼得面上也没了眼色,却还担忧地望着谢蓁,“没烫着吧?”
“你……”
周蕴礼没听完,疼得站不住,伸手扶了把墙才站稳,声嗓也跟着颤抖起来,“蓁蓁……扶我一下。”
这时候伸手相助是善意。
谢蓁伸出手,还没扶住他,中途收回手,踩在水里,“你等等,我帮你叫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