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利落。
这是她永远没有底气做到的。
秦漫漫呼出一口雾白气体，低温下，缓慢散开，缓过神来，她拿出手机，看了看里面的照片。
那是在老太太房间找到的合照。
有周康，周蕴礼，周望。
只是他们三个人。
这张照片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周康跟他们在镇子上的合照，特别在于，老太太将它藏了起来。
雪花飘到手机屏幕上，慢慢融化成水滴，秦漫漫出神看着，一阵鼻酸，看得久了，不由觉得，这张照片里，周望的笑容格外灿烂，比以往拍照时，都要开心。
她还记得。
晚间时分，医生护士进出过几次。
老太太醒来一次，很快又睡过去，见了面，周蕴礼便退了出去，周康也来过，跟申嘉歆到了一旁，拌了两句嘴。
再出来时，已经和好如初。
他们之间。
不可能不和好，看的不过是时间长短。
秀姨及时站出来，“先生，您先带着太太回去吧，这边的家属也只能留两位，我跟蕴礼在这儿就行了。”
上次见面。
他们还吵得不可开交，一副势不两立的样子。
周康冷哼着扫过周蕴礼一眼，“亏你还知道回来。”
周蕴礼没有站起来。
连一个眼神也不给他。
秀姨挡在周蕴礼身前，“他开了一路的车，就不要骂他了，你们先回去，这儿我来。”
“您看好他。”周康冷眼相对，没有因此便提出跟他和解，“不要让他在这个紧要关头乱跑。”
“您放心。”
申嘉歆也拉着周康，她却没有秀姨的好心，只是因为自己累了，连哈欠都打上，“行了，啰啰嗦嗦，他要真想走，你拦得住吗？”
松开周康的手。
她率先走，“快点吧，马上天都亮了，能睡几个小时？”
也就只有她敢说这样的话。
老太太情况稍有好转，人人都担忧着，申嘉歆却满不在意，她这样的态度，连周康都不能说什么。
－
谢蓁带着衣服来时申嘉歆早就离开。
病房外只坐着秀姨一个人。
她小跑过去，将衣服递给秀姨，“周蕴礼他们呢？”
秀姨也累了，面色憔悴，拿了衣服也没起身，双腿泛软，困倦绕在意识里。
“他去给我弄热水了，太太跟先生回去了，今天我们要在这儿守夜了。”
“您不回去吗？”
秀姨摇头，“我习惯陪在老太太身边了，再说了，她醒了看不到我，会着急的。”
“老太太是很信任您。”
谢蓁打算等会儿去开个房间睡，这里压根住不了三个人，她坐下，安静陪在秀姨身边，秀姨坐直，揉了揉眼睛，清醒不少，“真是够折腾你们的，从那么远跑回来，太太竟然还让蕴礼开车。”
长途自驾是很耗精力。
谢蓁只开了两个小时，便感到了疲惫，更别说周蕴礼，她嗓音沙哑着，“没关系，平安回来就好。”
“太太那个人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么喜欢糟践自己的孩子。”
这事就算是秀姨都想不通。
除了申嘉歆本人，恐怕是没人能想得通。
秀姨微微后仰，姿态轻松了些，一松懈，话便多起来，“你不知道，蕴礼小时候很黏人的，是个乖孩子，长得又讨喜，不比他哥哥差。”
“那干妈为什么讨厌他？”
实则跟周蕴礼相处久了，包括在车上看他喝牛奶的样子，便能判断得出来，他童年里应该是个乖孩子。
乖到喝个东西都要一滴不剩。
是申嘉歆将他一点点变成这个冷血漠然的周蕴礼。
秀姨摇摇头，也很纳闷，“蕴礼学会走路那会儿都是很黏太太的，离了她就要哭，谁抱都不行，可是再长大一点，太太对他不是打就是骂的。”
她想了想，总有些挥之不去的事故刻在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