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呀?”小护士笑她,“很多自杀的人不是一直过得不太好的,反而是过得太好的,突然什么都没了,才更容易想不开,脆弱啊。”
消毒水的气味被风汇聚成一团,沉沉压在谢蓁心口,她什么都不想听了,更不想去印证那个人是不是周蕴礼。
他分明什么都有,只要回去跟周康道个歉,就算不道歉,他的积蓄,他的商业头脑,也足以东山再起,有什么可想不开呢?
难不成就只是因为……失去了她?
周蕴礼不该是这么儿女情长的人。
双脚沉重地迈进电梯中,随着下坠,她耳边不断飘荡着当天临走前,周蕴礼绝望又崩溃的眼神,他面如死灰,挫败不已。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卑微。
他说:“求求你,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别走。”
她是怎么说的?
周蕴礼究竟出了什么事没几个人知道。
三天过去,雨下了三天,最后还是周婉接到泰禾的座机电话,秀姨按照老太太说的,转述给她,要她去看看周蕴礼的状况。
家里给他去了许多电话,都没有人接,申嘉歆向来是不关心周蕴礼的死活的,周康还在气头上,唯有老太太,多少惦记着。
周婉听完,大惊失色,在电话里叫了声:“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现在才说?”
秀姨百般为难,“是先生说,家丑不外扬。”
周婉难以置信,“自己的骨肉,是什么家丑?”
挂了电话,她急急忙忙关掉厨房在烧的排骨汤,拎上包和衣服就要往外冲,云善懒懒地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瞥她一眼,“干嘛,哪儿着火了?”
周婉不跟她开玩笑。
“蕴礼那儿出事了。”
云善听着又躺下,“那不是很正常吗?他几天不出事那才是出事。”
周婉过去将她拉起来,火急火燎,“这次不一样,他爸爸都把他从公司赶出去了,小孟没告诉你吗?”
“没有,他请假出去办事了,都走了半个多月了。”
“这事我怎么又不知道?”
“这有什么好说的?”
这样一来,周蕴礼的处境更加艰难,以前不管怎么说都有孟诀在身旁帮衬着,出了事帮他兜着,可现在他孤立无援,周婉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
忙拉上云善,一起去了周蕴礼家里。
家里没人,满地的狼藉还没有人收拾,带血的玻璃碎片触目惊心,将云善都给吓到,家中的惨烈昭示这事发当天有多天翻地覆。
她抱着周婉的胳膊,听着物业给她们解释,这才知道,那玻璃上的血,竟然是周蕴礼手腕上的血。
他那么不可一世的人,竟然会被逼到想死。
周婉又带着云善赶去医院,在路上云善的脸色就已经难看的不成样子,周婉提醒她,“我们不是去哭丧的,你别那个表情。”
“我就是……吓到了。”
“谁能不吓到?”
又或者说,谁能想到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周婉气急攻心,又替周蕴礼悲伤,“亏得周家那群人还能坐得住,要是让他爸爸知道,肠子都要悔青了,人家好好的,总去打搅他们的生活干什么?!”
云善头次见到周婉这样愤慨,她却禁不住给她泼冷水,“我就没觉得舅舅他们有把周蕴礼当亲生孩子看待,死了……估计也不会流一滴泪的。”
“蓁蓁呢,蓁蓁在做什么,她怎么也不知道?”
“蓁蓁她……”云善不忍说,“蓁蓁应该不想管吧,还是不要告诉她了,他们分开不是好事吗?”
这一点,他们都看得通透。
唯有周蕴礼想不明白,他就是太想不明白了,才会走极端,周婉意味深长地看了云善一样,“善善,你终于也懂事了,可不要这么懂事。”
云善不明白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