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遍了整个院子，始终不见周蕴礼的人影，连秦柏廷家都去了，也没有下落，谢蓁打着伞失落地从外面回来，口袋里的糖也被泡烂。
她气馁地来到周蕴礼房前，试探着叫了两声。
有风吹来，竟然将那扇门吹开。
房内一片昏暗，又阴冷，布置简单化，谢蓁迟疑地在里面走了两圈，凭借直觉，停在衣柜前，她手掌湿润，拉开衣柜门，果然在更加黑暗狭小的隐秘角落，看到了周蕴礼。
他挤在衣柜里，衣着单薄，脆弱地像是一片纸，咬着食指骨节，努力不让自己的惊惧泄露太多，可一侧脸颊的泪痕还是出卖了他，那样他没有了往日的高傲和冷漠，只剩无助和惶恐。
别人也许怕他。
谢蓁却不那么怕了，她歪了歪脑袋问他，“蕴礼哥哥，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周蕴礼不理会她，指节咬出了血，惊恐未退，猛地伸手关上柜门。
谢蓁又打开，这次选择跟他一起挤在里面，可惜她的糖泡烂了，不能给他吃，她只好哄着他，“你是不是怕打雷？”
他将手指拿出，唇上红艳艳，皮肤惨白，用那只附带血腥味道的手捂住谢蓁的嘴巴，接着靠在她身上。
谢蓁不动，任由他靠着，渐渐的，他的颤抖停了，变得平静，好像睡着了，可在梦中仍旧有恐慌，连眉心都皱着。
等他睡着。
谢蓁偏头去看，才发现他的脸上有被打过的痕迹，瞧着就疼，她伸手去碰，他便惊慌失措地醒来，退到角落。
这么多年过去了，周蕴礼早就不是任人打骂的小孩儿，再次面对暴力，他会反抗，会说不，会将自己领地里所有的入侵者赶走。
这一次周康也没落到好。
房内没开灯，雨水沉闷地敲在墙壁和窗子上，令氛围更为压抑，满地狼藉，无处下脚。
这里发生过什么，谢蓁听到了一半。
在周康走后，她才进来，目的只为了手机。
手机没事，安然无恙。
谢蓁拿起，装进自己的包里，转身时，余光捕捉到了坐在窗帘旁，半侧身子被白色纱窗掩埋住的周蕴礼，他身上有血，嘴角破开，呼吸很微弱。
连眼皮上也有血，却那样痴痴地望着她。
从她进来开始，他的目光就随着她的身影在游动，却不作声，静静地思考着，她想干什么呢？
是担心他和周康发生争执？还是怕他出事？她走进来，眼神没有随便动，是有目标的，径直走向了吧台，找到了手机。
哦，她只是为了她的手机才回来的。
倒应征了他那天的话，别说他的喜怒哀乐了，就算是他的命，都没有一台破手机重要。
目光在空气中交织，周蕴礼伤成那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没命了，谢蓁瞳孔漆黑，像一滩平静的水，没有波动，“……我给你叫救护车？”
她站得很远，压根不想靠近他。
窗外一片愁云，周蕴礼眼底是一片阴云，谢蓁被看得想要闪躲，她绕过他的所在地，“随便你吧。”
谢蓁步伐很快，周蕴礼浑身都疼，他的肋骨被伤到，艰难直起腰，又险些跌倒，扶了下沙发扶手，却被掉在上面的玻璃碎片刺进掌心。
疼得颤抖，思绪却清明。
他冲上去，从后抱住谢蓁，他不干净，掌心里全是血，弄脏了她的衣服，可他太想留住她了，尽管这样会让两个人都痛苦。
“……蓁蓁，你别走好不好？”周蕴礼不能够接受失去她的结局，“我已经告诉他们以后都不能来了，或者我们搬到别的地方，他们找不到……”
谢蓁心疼自己的新衣服，她拨开周蕴礼的手，低头，冷漠地看着那几片晕开的血渍，“你要为了我和家里断绝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