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表姨却不依不饶，大喝一声，“你别走！你打了我，还欠禾苗的钱，你往哪儿走？”
真是会血口喷人。
她这么一叫，原本在周蕴礼那儿的注意力这下都到了谢蓁身上。
秦漫漫没有解释，语气模棱两可，“蓁蓁，我替我表姨跟你道歉，蕴礼受伤了……你不留下来吗？”
谢蓁语调一点感情都没有，他受伤，跟她有什么关系？
“他受伤又不是我打的，再说了，不是有你陪在身边吗？”
那是过于冷清的字眼。
可比砸在头上的伤疼得多，因为疼痛，周蕴礼许多事情都无法分辨了，他竭尽全力，转动眼眸，在一片模糊的红色光晕中看向谢蓁渐渐缩小的背影。
这儿是秦漫漫临时收拾出来的，没有任何能处理伤口或者止血的东西。
她拜托表姨去找镇子上的医生，并答应还钱，忙前忙后，才处理好周蕴礼的伤。
孟诀在旁陪同，江君也没走，两人多少帮上了点忙。
对此秦漫漫怀着歉意，她上手试图触碰那块伤口，周蕴礼偏头躲开，叫来孟诀。
孟诀怔了怔，才过去将秦漫漫挤开。
他俯身，耳朵贴过去，周蕴礼小声跟他说了些什么，他点头应下，走时还叫走了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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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那儿又来了几个人，表姨在招呼着，对此她还算尽了力。
孟诀从那儿走过，看了眼，看到她在偷偷抹眼泪，一个愚钝又爱财如命的妇女都为禾苗的死难过。
秦漫漫看上去除了憔悴点，甚至都没有她伤心。
离开那所院子，孟诀将自己的车钥匙递给江君，“声哥让你把你车子的钥匙给我，你开我们的车回去。”
“啊？”江君不明所以，还是给了，“那你们怎么办？”
“我们开你的车。”
孟诀接过钥匙，特别提醒，“蓁蓁现在应该在你车附近，你不用去叫她了，我们送她回去。”
“那怎么行？”
他差点反悔，可钥匙已经在孟诀手里，“让蓁蓁知道我把她卖了，她一定打死我。”
“放心，不会的。”
孟诀忽悠人很有一套，“何况他们是夫妻，怎么能算是卖？”
江君还为难着，“我还是跟她说一声吧？”
“不用。”
他这样坚持，江君无可奈何，“好……我知道了。”
在之前，他怎么也没想到，周蕴礼会为了哄老婆，连着这种招数都用上。
江君将孟诀的车开走，他站看着车消失，不由浮上一层负罪感，这么一来，还是害了谢蓁，帮到了周蕴礼。
孟诀原路折回，秦漫漫已经从周蕴礼身边离开，跟着到灵堂前照看，他路过，没多看。
那伤不轻不重，不是周蕴礼第一次被砸脑袋了。
真正让他觉得疼的，是谢蓁的漠视，见孟诀回来，他将掌心摊开，“跟他说好了？”
孟诀很不愿去做这件事，给车钥匙时也有犹疑，“你要单独送蓁蓁回去吗？”
“嗯。”周蕴礼留了点血，气色也不好，“你是不是觉得我逼得很紧，这样会适得其反？”
孟诀实话实说，“是……”
“可我没有其他办法，但凡有一点机会，我都不敢放过。”
他们觉得他卑鄙也好，无耻也好，无论怎么说，怎么想，为了能和谢蓁在一起这么几个小时，他可以受更多的伤，挨更多的白眼。
拿着钥匙，周蕴礼在午后的烈阳下艰难步行，江君对这一片不太熟，车子便停在了镇子之外的地方。
很远。
将近半个钟头才走到。
周蕴礼瞳光涣散，视线晕黑，有点中暑的征兆，脚下虚浮，这个点紫外线强烈，远远瞧去，太阳周边都是强光。
这片停车场只有他一个人慢慢走来，还带着伤，黑色衣服，格外吸热，整个就是焦点。
谢蓁没有车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