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膏有淡淡的清凉气味。
挤出来，迅速便扩散在周边，周蕴礼鼻尖轻抽，他的角度正巧可以看到谢蓁的侧颜，她没绑紧头发，垂掉下几根发丝，不听话地缭绕在眼下。
周蕴礼守帮她拨开，藏到耳后。
她微抬眉，瞳孔涣散，却看得周蕴礼片刻失神，等收回手，又死要面子地责怪谢蓁，“不要用那种眼神看别人。”
她呵笑，“看了又怎么样？”
周蕴礼赌气起来，“不擦了。”
他躺下，没去沙发。
谢蓁收了东西，默默走向沙发。
虽然被周康提出来批评过这一点，可她不怕惹恼他，如果真惹恼了，倒正合她意。
才刚躺下。
周蕴礼又装腔作势。
“你过来睡，我不碰你。”
她不作声，将自己团到被褥里。
五秒后被周蕴礼的脚步声逼近，接着将她抱起，放到另一边。
究竟碰没碰，谢蓁是不知情的，醒来时周蕴礼早已跟周康出去，原以为是去拜年。
云善通过孟诀知情，是秦漫漫今早回堪培拉。
两父子都送人去了。
周蕴礼去在情理之中，连周康都出面，未免太兴师动众，但这不是谢蓁能插手的事情。
他们回来时已经是晚上。
忙了一整天，却没有带着浓浓倦意，而是带了个孩子。
谢蓁倒是不意外。
倒是申嘉歆，看到尔恩时，脸色铁青，片刻的凝滞后才笑着迎上去，宣示主权般在一个孩子面前挽住周康的手，“怎么回来这么晚，这个孩子是……”
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陌生人。
尔恩吓得缩在周蕴礼身后，手拽着他的西装裤，连打量也不敢，直接将头埋下去。
周康没有过多介绍，清楚现在尔恩还不能被家人所接受。
只吩咐周蕴礼，“带他去休息，记得好好照顾。”
他们的房间里可没有什么多余的床给尔恩，他七岁了，是可以自己睡的，可到底这是陌生的地方，于情于理都应该有人陪着。
谢蓁早一步回房间，将自己的枕头收起来，关上衣柜门，正逢周蕴礼进来，茫然不解的，“你收东西干嘛？”
“你不带尔恩一起住吗？”谢蓁是出于好心又或者说私心。
尔恩来了。
她刚好可以少跟周蕴礼住几天。
初八就可以回松江，到时又是一片清净。
周蕴礼将她的枕头拿出来，“少异想天开，就这么几天你都忍不了，尔恩不跟我住，跟爸爸住。”
周康很喜欢这个孩子。
喜欢到超出谢蓁的预料，也超出申嘉歆的预料。
周蕴礼这里是一夜平静，申嘉歆那里却险些闹翻了天，到第二天见到周蕴礼，都连带着没有好脸色。
除了她，其他人对尔恩都抱有善意，老太太递红包，又问了许多关怀的话，周庭书一贯沉默寡言，却也露出善意的笑。
吃完早饭周康带着尔恩出去玩，等他离开，申嘉歆伪装的假面破碎，单独将周蕴礼叫走。
必然是不会有好事。
可这是周蕴礼从小经历到大的，挨骂还是挨打，对他来说，家常便饭而已，申嘉歆被气得背影发抖，极力克制地挽了挽头发。
“谁让你把他带回来的？”
周蕴礼好笑道：“不是我要带，是爸爸。”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你现在还解释不清楚他的身世，就不怕带回来，蓁蓁会不高兴？”
搬出谢蓁，是她仅有的招数。
周蕴礼应对从容，“这就是你跟蓁蓁的区别，她有怨气，也只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而不是对一个孩子耿耿于怀，你呢？你在心虚什么？”
气急败坏的时候申嘉歆便会如旧的抄起手边的东西打过去。
又是水杯。
这次周蕴礼躲开了。
水杯碎了，他的耐心也没了，“你们那些恩恩怨怨的我不管，不要扯到我身上来，更不要想对尔恩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