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辉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叫那些读书很多的老学究，去往大夏各地，教百姓认字读书，圣人管这个叫做教化万方。就是说，百姓们认字读书懂得道理了，就不会愚昧顽劣，民风也会逐渐向善。”
对于凌清辉这个打算，老儒们自然不乐意，小皇帝本来就一味偏心寒门，如今再把他们放到不通教化的偏远之地，还说什么“将圣人之道传扬万方”，说得再好听也是打压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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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翠的小书桌设在里间，还有纱幔遮挡，又暖和又清净，自成一方天地，朝臣过来也看不到，晴翠常竖着耳朵听他们如何说话。
听了几日晴翠才逐渐意识到，凌清辉其实是个极其霸道强硬的皇帝，与在后宫时那软乎乎没脾气、戳一戳只会咯咯笑的傻样全然不同，政事上说一不二，旨意简洁利落，许多事给的时间极紧。朝臣们也不都是她在含章殿外遇到的陈玉芝等人那样，大多数人进殿来走路都是碎步，启奏答话也规规矩矩。
晴翠想了想，这些见过的人里，似乎真就是陈玉芝那几个人最为顽固，但皇帝也不惯着他，许多事情只是刚提起个话头，皇帝语气便极为冷硬，各种诘责质问，是她从没听过的可怕。晴翠虽不甚明白他们究竟在谈论什么，也能依靠对凌清辉的了解知道朝臣触到了逆鳞。而陈玉芝那说到最后气急败坏的语气，也能让晴翠明白，皇帝又把他们的提议给否了。
晴翠写着“鱼戏莲叶北”，一边想：这帮老头大概就想戏莲叶呢，没想到阿辉是坐在岸边拿着钓竿的人。
“好！晴卿这字越发好了，端方大气，有将相之风。”
晴翠回头，见凌清辉过来，笑道：“我现在不过是个能认会写的水平，什么时候能写个匾额了你再夸我不迟。”
凌清辉说：“看字要看骨，有的人写一辈子也是笔力绵软，畏畏缩缩，你这字虽然曲折弯钩还不甚精致，然而笔画浑厚，字迹四平八稳，这气势便比旁人开阔许多。今年过年你自己写几个福字，赏给你的侍卫们，也省得我手累了。”
晴翠嘎嘎直乐：“有个事我还忘了问你，陈太傅他们怎么又出现了？”
凌清辉说：“什么叫做又出现了？他们本来也没消失啊！”
“之前在行宫的时候，你下旨让人办事不是绕开他们了吗？”
凌清辉这才明白：“你说那个啊！那只是敲打他们的权宜之计，不能长期这么干。就算撤了他们，中书尚书也得再选合适的人进来。大夏疆域辽阔，不可能我一人管理九州。”
“原来如此。”
凌清辉坐在罗汉床上吃果子休息：“不过说来也奇怪，言诤和温封侯这两天突然翻脸了。晴翠，你在后宫可有听到他们两家女儿什么动向吗？比如原本玩得挺好，突然也不一起玩了？”
晴翠笑道：“她俩一个爱出风头，事事争先，一个安静温柔事事退让，哪有什么原本玩得挺好？倒是回宫时候打了一架。”
凌清辉来了兴趣：“怎么打的？”
晴翠便把争寝殿的事说了：“我还知道十月初六好几位夫人都进宫看望女儿了，其中就有言御女的母亲。兰陵夫人还得了太后和皇后的赏赐，想是为了安抚温御女？但这点小事究竟也不至于影响前朝吧？旁的我也不知道。”
凌清辉缓缓点头：“你这小情报送得挺好，往后就这么收集，很多时候也就是这些细微事情加起来……”凌清辉突然问道：“言为默被抢走寝殿这事，皇后知道吗？”
晴翠想了想才说：“虽说皇后娘娘掌管六宫，但究竟知不知道这点小事，我无法判断。这个事情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邀月宫动静太大，凡在她们附近的都听到了。”
凌清辉便问：“多大的动静？”
晴翠答道：“本来温御女说换，言御女也没反驳。但她身边的王嬷嬷看不下去温御女的趾高气昂，据理力争，两边就这么吵了起来。温御女说王嬷嬷以下犯上，吩咐太监就在院子里按倒王嬷嬷打一顿，言御女上前护着自己嬷嬷却不小心被温御女的宫女打到了，王嬷嬷就说主辱臣死，既然保护不了自己主人，今天要一头碰死在邀月宫谢罪。两边闹得惊动了掌刑司和齐尚宫，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收场的，没人给我说下文，我也不好明着问。”
凌清辉点头：“那么皇后要么是装聋作哑，要么是真的聋了瞎了。前者明知自己人受委屈而不庇护，后者昏庸无能，不管哪一条，都能让人气愤心寒，不再追随。怪不得温封侯参了蔡国公一本，言诤又参了温封侯一本。嚯，好热闹。”
晴翠问道：“参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