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如无所谓的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厂子里好多外地来的女工，都住在宿舍里，我也可以申请住宿舍啊！四人间，一个月才2块钱，双人间一个人三块！我在家每月要交20块钱，都够我住10个月的宿舍了！”
“那些女工能跟你比吗？你爸爸是车间主任，我是厂里工会的干事！你爸妈都是双职工，可丢不起这个人！”杨芹看着无动于衷的女儿，大声吼道。
叶婉如也不甘示弱，“我爸妈是双职工，分了房子，却剥削闺女，每月交20块钱家用，还不给住屋子，我连住宿舍的女工都不如，要双职工爸妈干什么！还不如是农民呢，至少不会剥削我！”
杨芹听到她这诛心的话，瞬间失去理智，抬手“啪”的一声，给了她一个耳光，叶婉如不可置信的捂住了，看向了杨芹。
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被父母打耳光，自己父母都是文化人，从小就以嘴上教育为主，这曾经可是叶婉如骄傲的事！
小时候，还在挨父母打的小伙伴面前炫耀过，说自己父母从不会动手打他们，即使他们犯了错，也会耐心的给他们讲道理，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加以改正。
这曾经是机械厂家属院的小朋友最羡慕嫉妒的事情，没想到已经二十岁的大姑娘，却被母亲打了耳光，这一刻，叶婉如恨死杨芹了，她心里发誓，杨芹不再是她的母亲，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杨芹。
一巴掌下去，杨芹才从怒火中烧中回过神来，可惜已经晚了，她清晰的在女儿眼中看到了恨，杨芹惊惧的看着自家的手，是自己的手吗？是她用这只手打了女儿吗？
杨芹踌躇的向前一步，想要看看女儿的脸，抬起的手，却被叶婉如用力打掉，然后转头就跑了出去，杨芹追了两步，看到大门在自己眼前被女儿“砰”的一声关上，好似女儿的心也在这一刻关上了。
她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低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早知道我就……”
叶婉如连着两晚上都没回家，杨芹见实在瞒不住，只能和叶子江说了。
叶子江心里又气又急，“小芹，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儿子打架可以赶出去，闺女是一定不能赶啊！这要是出点事，闺女一辈子可就毁了。”
“退一万步说，就是没出事，她在外面夜不归宿，要是让家属院的知道了，结婚时候，男方来打听女方情况，被家属院那几个长舌妇一说，闺女还能嫁出去吗？”
杨芹也非常后悔，此刻心里也焦急的不行，“我也是没办法，咱家地方小，老四都长成了，该娶媳妇了，不得给他腾出间房来啊？”
叶子江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杨芹说：“老四才刚二十，着什么急？婉如上次相亲那人条件就很不错，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嫁过去，房子不就腾出来了？”
“你偏偏在这时候逼她，她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怎么对闺女那么不当回事。婉芝嘴笨，你不喜欢她，情有可原，婉如从小就聪明伶俐，你以前不是总说她是你最喜欢的孩子吗？怎么之前都是装的吗？”
“你就不能再装一段时间？非得在这时候逼她。”
杨芹把女儿逼走，心中很自责，但叶子江说的话，也太诛心了，“什么叫我装的？咱们家五个孩子，从小到大不都是我管，你也就刚生老大的时候，稀罕了稀罕，其他四个孩子，你管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