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缓缓起身,直视龙丘棠溪,问道:“你想如何?与我拼个生死?”
龙丘棠溪摇了摇头,只是问道:“教祖想要人间无仙?那教祖知道仙从何来吗?”
道人摇头又点头,龙丘棠溪便说的:“像是一道数算,古往今来,神灵也好人族也罢,都在求一个正解,于是会有很多稿纸演算,这些个稿纸之中自然也会有许多个错误答案。”
教祖笑道:“哪里会有绝对正确的答案?”
龙丘棠溪点头道:“但会有最接近正确、也是最合理的答案。也正因为没有绝对正确的答案,故而那些稿纸上用以试错的答案,会以为自己才是正确。”
教祖一笑,摇头道:“刘景浊那张嘴都说服不了我。”
龙丘棠溪转身离去,边走边说道:“也未曾想过要说服你,只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所以来告诉教祖一声,你所谓的大义,太窄了。”
你的大义太窄了,这是数千年来,头一次有人对他说这种话。
即便是刘景浊,也只是据理力争,不会觉得重塑天下是个坏法子,只是他们都觉得这个人间尚且有救,远远不至于如此激进。
但今日龙丘棠溪,居然说教祖大义太窄?
道人笑着摇头,“可咍啊!”
…………
北俱芦洲方家,老祖重伤,至今还在闭关。
那日有个带着狐媚子的黑衣女子到此,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老祖跪了许久,等那女子走后,老祖便狂喷一口鲜血。
经历过那场伐天的人留存不多,方家老祖算是其中之一。当年伐天时,他才是个堪堪百岁的登楼修士,压根儿算不上天骄,也根本就插不上手。因为当年伐天,最低都是开天门修为,故而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人族根本就没有大罗金仙。
当年方家将方葱逐出家谱,那日是姬荞指着方虢将方葱牌位摆在了方家祠堂。
当日方虢还很高兴,但直到现在老祖还不出关,方虢便有些后悔了。
他跪在老祖门前,已经三月有余,谁叫都不肯走。
直到今日早晨,屋里终于有了一道声音。
进去之时方虢如释重负,但出来时,年轻人再次面沉似水。
他站在老祖门前,惨笑一声,自嘲道:“原来我方家祖宗,是如此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
屋里一位老者苦笑了一声,叹道:“莫怪祖宗,我要方家存世,就需要审时度势,当年时势皆不在我手,我如何守信?”
方虢冷声道:“既然做不到,为何要答应?还是老祖上赶着去求人信你,结果呢?我要是姬荞前辈,怎会如此轻易就走?老祖见有利可图便去靠近,见已经无利可图,便将承诺抛之脑后,呵,好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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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青年人走出宅子,直奔祖宗祠堂。
才被放进去不久的牌位被青年人带了出来,他边走边说道:“大姑姑是为祖宗赔罪,这破地方不配让姑姑待着,我们走。”
于是这一天,方家嫡子方虢,也是未来的方家继承人,自己将自己从家谱除名,此后再不是方家人。
古怪的是,作为家主与父亲的方尺,居然不作阻拦。
方虢走出方家时,有个女子已经在等着了。
方虢看了看金月冉,问道:“你……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