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豹有了刚才千钧一发的经验,变得更加聪明,她害怕的看着陆炳,身子微缩,恰到好处地发抖。
“陆大人,你问我话,我不能不回答,可我如果照实说了,就有以奴告主的嫌疑。
左右是死,我还不如不说,免得背一个背主的骂名,你给我个痛快吧。
只求主人看在我闭口不言的份上,若我姐姐还在人世,求主人放我姐姐一条生路吧!”
严世藩气得七窍生烟,他噗通一下从小车上掉下来了,冲着嘉靖连连磕头。
“万岁,万岁!有如此刁奴,是我严府家门不幸啊!求万岁明鉴,求万岁明鉴啊!”
嘉靖看了严世藩一眼,淡淡地说:“她什么都不肯说,你就说她是刁奴,你严府的奴才也太难当了吧。”
严世藩一激灵,知道嘉靖对自己的不满已经到了极点,赶紧哭喊道。
“万岁,今日万岁在此,明见万里,能亲听此案,是臣的福分。
臣请万岁,让她说,莫要拿以奴告主,不敢开口的话来搪塞,她这是杀人不用刀啊,万岁啊!”
严嵩也跟着跪下了,老泪纵横,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十岁。他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废话,全看嘉靖怎么想。
嘉靖看着严嵩,终是有些于心不忍,淡淡的点点头。
“陆炳,你接着问。黄锦,让人扶严首辅起来归座。严世藩也起来吧。”
黄锦竟不叫人,亲自下来扶着严嵩回到座位上。但这一来严世藩就十分尴尬了。
因为嘉靖没说让严世藩也起来归座,事实上本来嘉靖也没给严世藩赐座啊!可嘉靖又赐严世藩平身了!
严世藩肯定不敢继续趴着了,否则就是抗旨不遵啊!
皇帝让你平身,你还继续趴着,怎么的,你对皇帝有这么大意见?要死谏吗?
可他又不敢爬回到小车上,因为皇帝没说让你归座,你就自行归座了,咋地,你都不用人让了是吗?
所以严世藩最后只剩下一个选择,他撑着身子爬起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朝堂中所有官员,都偷偷斜眼看着严世藩,觉得自己以前活的年岁还是太少了,今天终于活久见。
这么多年来,见过跪着的,见过趴着的,见过站着的,还真就没见过在朝会上坐地上的……
严世藩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只觉得人生中最悲痛,最丢人的时刻非此莫属。
嘉靖其实也愣了一下,他并非有意折辱严世藩,只是气头上单纯地忘记他没腿了而已。
只是严世藩此时已经坐下了,自己再让他归座就显得太刻意了,干脆将错就错,也不搭理他了,冲陆炳点点头,示意继续。
陆炳看着地上短短一截的严世藩,忍着心里的好笑,用平淡的语气继续审问。
“胭脂豹,严少卿已经向万岁请旨,你接下来说当晚之事,只要是实话,就不算你以奴告主,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