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盛舒意点了顾瑀远手上的麻穴。
在他松手的下一瞬,医师们进来了,端着给他熬好的药。
盛舒意赶忙从床边退开。
来人给她请安后,各自忙活。
唯独盛舒意揉着自己的手,像做了贼似的。
看着还在昏迷中的顾瑀远,恨不得把他叫起来骂一顿。
她好心救他,怕他烧傻了,亲自给他换冷帕。
谁叫他这样无礼,竟敢抓住她的手不放。
他自己病得荤七八素,倒让她忐忑得紧。
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坏事。
盛舒意摇摇头,把念头甩出去。
顾瑀远都病成这样了,根本不知道她是谁。
等他醒来,也不会记得这件事。
她也不会多说一句话,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这样想着,她才安心了些。
她询问医师,顾瑀远的情况如何。
有了刚才那一遭,她尽可能避免和他接触。
医师只当盛舒意在考验他们,挨个把了脉。
“回娘娘,王爷喝了药,脉象已经平稳了许多,体温也下降了些。”
“王爷应当在今夜,就能醒过来了。”
盛舒意松了口气。
好在这顾瑀远命大。
知道他不会死在这里,她就放心了。
她嘱咐医师们接下来要如何做。
等王爷醒了之后,要如何用药。
还有王府周围,要清扫一遍,防止疫病再传染起来。
她说了许多要注意的事项,桩桩件件事无巨细,这才从王府离开,回到自己的住所。
刚才顾瑀远抓她手那一下,真是把她给吓着了。
若不是她反应快,等那些人进了房间,看见他们拉拉扯扯,就水洗都不清了。
这世道对男子总是宽容些的。
就算顾湛信她,她也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她觉得心累,简单收拾一番就歇下了。
果然如众人所料,顾瑀远在后半夜醒了。
他的病情控制住了,烧也退了。
顾瑀远刚睁开眼睛的时候,浑身冒冷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他看见周围漆黑一片,感觉到满腹难过。
一股浓浓的怅然若失。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莫名其妙地举起一只手。
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
他弯了弯手指,只握住了一团空气。
不应该这样。他恍惚间觉得。
只有外间点了盏微弱的灯,值夜的小厮和医师宿在那儿。
“来……来人。”
顾瑀远的声音很是沙哑,说出两个字,已经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
“王爷,您醒了!”
“快来人哪,王爷醒了!”
小厮们通传的通传,跑腿的跑腿,掌灯的掌灯,屋子里热闹了起来。
顾瑀远喝下一盅热水,才感觉好受了些。
一位医师帮他搭了手上的脉搏。
“王爷已经无碍了,只是身子还很虚弱,明日起按时用药,注意休息,便能大好了。”
顾瑀远低低“嗯”了声,情绪有些失落。
他想起来了,他在梦里见到了芸娘。
终究只是一场梦罢了,芸娘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她犯了个小错,被王妃磋磨,发卖了出去。
后来他长大了,有能力自立门户,派人去寻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