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顿了顿,“我去烧水吧。”他主动说道。
滚水涌动的声音在屋子里显得有些刺耳,五条悟沉默了半晌,问出了今天的第一个问题。
“你是谁?”
“我以为您已经将我调查清楚了,”伏黑纪真笑道,“在甚尔死后,您收养惠之前,您不是把惠的情况调查得一清二楚吗?包括我曾经是【天元】的种子一事。”
“我说他怎么不砍了我的头去领赏,”五条悟喝了口茶,“我可比理子贵不少,原来是和天元有私仇。”
“对于外子给您造成的伤害,我由衷地表示抱歉。也感谢在那之后您对惠的照顾。”伏黑纪真说。
“那倒不用。”五条悟说,“反正砍的又不是现在的我,而且我觉得我大概是看上惠的术式了。”
他们两个都知道他们聊的是什么,那是来自未来的属于他人的自身的过去回忆。
“您有什么问题吗,我必定知无不言。”
“【天元】到底是什么?”五条悟说,“他真的站在人类这边吗?”
“应该已经不算站在人类这边,她的本质是一种植物。”伏黑纪真说,“生命最单纯的欲望是什么?”
“繁衍?”
“是生存,繁衍只是生存的派生概念。”她叹了口气,“生存是所有生物最本真也最直观的欲望,为了生存,生物可以不择手段。类似癌细胞,不断地分裂自我,以求达到永生。”
“但是癌细胞永生,消耗的是人体,【天元】永生,消耗的则是全日本,现在日本已经不够了,她想将触手伸向全世界。天元是围棋中的正中心点,【天元】则是一切的来源,所有咒术师都不过是她的棋子,她与更多的咒灵同时诞生,又为了生存制造了一道保险,世界制衡的是她,而并非是你。”
她直视着五条悟问道,“你难道从来没好奇过,为什么日本的咒灵格外多吗?好像日本之外,就不会存在这种生物,是因为其他地区人类的负面情绪少吗?”
五条悟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尽管心中对【天元】是内鬼已有猜测,但这样的真相摆在他面前,还是冲击了他一直以来的三观,“……【天元】是咒灵产生的根由?”
“准确来讲是多出来的咒灵,”伏黑纪真说,“咒灵一般也会少量自然地产生,但如此大量的诞生,只会是因为【天元】。【天元】的能力其实不是长生,她的本质是植物,长生是她的固有属性。”
“【天元】的能力,其实是沟通世界,我作为她的种子,也有相同的能力。”
“她活得太长太长,她的生存欲无限扩充,每一个属于她的细胞都在哀嚎着想要活下去,她快把世界吸干了。她维持自身生存的能量越强,相应的,产生的咒灵就会越强。”
“说了这么多有价值的情报,你想让我做什么?”五条悟问,“可别告诉我你在做慈善。”
“万事万物都瞒不过您的眼睛。”伏黑纪真微微躬身,“希望您能帮助我成为新的【天元】。”
五条悟一时没说出话,“为什么,”他问,“旧的【天元】死去,世界咒灵就会消失,为什么我们需要新的【天元】?”
“总要有个过渡的时间,”伏黑纪真叹了口气,“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所谓星浆体本就逆天而为,【天元】需要的是更换,而并非同化无辜少女,”她说,“旧【天元】死后,咒灵不会立刻随之消失,我成为新【天元】之后,会收回天元吸取世界力量的所有根系,你们只要杀灭所有现存的咒灵就好。”
“不行。”五条悟说,“你要是成为新【天元】后继续做相同的事,那一切不都是没有意义的吗?”
话说出口他自己也愣了一下,心说他说话可真是越来越像夏油杰了,把意义挂在嘴边,说的全是大道理。
“您可以和我立【束缚】,”伏黑纪真说,“六眼暂时的失灵只是因为看到了太多不该看的东西,早晚有一天您会恢复,这一天也不会太远。和最强立下的束缚,是不会怕我违约的吧?毕竟我现在也只是种子而已,算不得完全体的【天元】。”
“您会同意的,”她说,“因为我现在还活着,并见到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