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黑伞被撑开在安行洲头顶。
“本帅不需要,去替逍遥王撑着。”
“是。”
安十一执伞,绕过伍砚书,走到卿流景身侧:“王爷,奴给您掌伞。”
卿流景笑笑,向安行洲拱手:“劳岳父挂怀,小婿无碍。”
“谁是你岳父?!”安行洲怒骂,骂完,又言,“世间本有许多无奈事,先皇生性宽厚,若能泉下有知,得见今日事,想来亦会一笑置之。”
一笑置之?
先皇是不是宽厚,清妧不知道,但她深知仇恨,仇恨若能消,定然是因为恶人得了百倍千倍的恶报。
可今时今日,世间只知卿天九的残酷,却不曾见到他恶有恶报,如此,对惨死的先皇,对备受生苦的芳君,真得够了吗?
“阿爹,我觉得——”
清妧正要说话,却听卿流景笑答:“岳父说得是。”
“……”
清妧回眸,她想从芳君的眼底,瞥一瞥他的真意,却发现,他眸色幽深如海,根本不能被窥破。
安行洲见卿流景听懂他的意思,说道:“天色不早,早些散场吧。”
“好。”
应罢,卿流景朝清妧淡淡一笑,然后起身,走上公堂,拿起案台上的惊堂木,轻轻一拍:“哐——”
黑色的吞声鸟闻声而尖叫:“哐——”
天上,数千吞声鸟齐齐引吭:“哐——”
天地越静,朝臣和百官翘首。
“十二年前,当皇伯父持父皇遗诏,登基成溱帝,本王就知道,父皇的冤,本王的痛,将再没有被平息的一日。
既本王知晓,却为何不肯认命?
就让父皇被亲弟毒杀,开国勋臣被冤杀,无干朝臣被枉杀的事情彻底随风,然后让那万恶的亲人坐于高高在上的龙椅,享受万民的朝拜和历史的称颂,不好吗?
陵阳的百姓们,你们告诉本王,这样好吗?”
“……”
天地静默,无人敢言。
对此,卿流景不急不怒,他目光平静,久久地看着百姓。
许久,有一人低喊:“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