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会要下墓吧？”不怪张扬往这个方向考虑，实在是乔山的描述，就像正对着古墓葬在做文字描写的练习一样。“张扬兄弟别造谣呀，我可是良民，古墓葬这种东西，我是不碰的。”“是啊，扬哥，乔老哥他早就洗白了，不然咱们不可能招他进队的。”楚子强也跟着解释。“好好好，我懂。”张扬一看对方两人对这个话题这么紧张，心里登时就明白了。估计乔山之前是有点问题的。说不定不仅继承了盗墓的技术，还继承了案底。不过这和他没关系，楚振民敢收这个人进队，说明他大概率和茅十七一样，之前的事已经有交代了。和张扬解释完，楚子强也在好奇，乔山说的到底是哪个地方：“你说的那个阴森的地方，到底是哪儿啊？”“其实有两个。”乔山嘿嘿一笑，“你知道的，现在法律意义上的古墓葬，指的是1911年之前的文物，1911年之后的，都不叫古墓葬。但是有些近代的墓葬和遗址吧，其实，咳咳，伱懂的。”“我懂的？”楚子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张扬。他心里在想：我懂吗？等发现张扬的眼睛眯起来了，小楚顿时菊花一紧。坏了，忘了告诉乔老哥，张大师有多重身份了。他赶紧解释。“这个我真不懂啊。”楚子强非常坚定的摇摇头，“乔哥，咱们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这种擦边的事，少做。”“那些军阀的也不能说吗？”乔山面露疑惑。近代那些作威作福的割据势力，手里攥的宝物真不比皇帝少吧。尤其是还有孙殿英这种人，直接挖帝陵。据说他将盗掘得来的部分东陵宝藏，贿赂给了上司徐源泉，后者把宝藏埋在了自家公馆的地下密室中，至今也没能全部找出来。“这两年，出土文物这块儿抓的比较严，11月开始全国文物大普查，那些出土的东西，恐怕很难逃掉。”楚子强耐心的解释道。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张扬听懂了乔山想法这么奇怪的原因。原来对方自15年开始，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国外，尤其是最近的三四年，都没有回国过。他根本不知道，这两年管的有多严。“小楚，你得好好和他科普一下啊。”张扬提醒道。“放心吧，扬哥。”小楚一口答应下来，接着转向乔山，“那你说的第二个地方呢？”“第二个地方，可能会有点费时间和精力，但是收益会比前一个更大。”乔山故意卖了个关子。“没事，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扬哥他知道的，我现在就想整点动静出来，不然感觉生活太无趣了。”“这点我可以作证。”张扬点点头，“事实上，咱们这个考古队，就是小楚整活整出来的，只不过发展的太快，他二大爷才出来掌一下舵。”“行吧，那我给你指条明路。”乔山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把钥匙，递给楚子强。“这是以前津门三号邮局废弃仓库的钥匙，这个邮局一直到九十年代初才倒闭。”“你们可能不知道，那时候有很多烂账，这个邮局就是其中之一。所以邮局的这个仓库，一直被封在那里，没人动过。”“前些年倒是也有小偷进去过，但根据小偷回忆说，里面除了多年积压的信件，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最多就卖点废纸，还不如去街上讨米。”“我听说这件事后，主动联系当地负责的人，准备接手过来用做仓储。”“半个月前刚把手续处理完，仓库原封不动的卖给我了，这就是那个仓库的钥匙。”楚子强听完，看着手里的钥匙，一脸懵比。“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扬哥，你能听懂吗？”“能啊！”张扬点点头，“他就是想告诉你，那个仓库里还有好东西，只是小偷不识货而已，你得自己去找。”“比如？”楚子强期待的看向张扬。“比如信封上的邮票啊。你不会告诉我说，信封上需要贴邮票这事儿，你都不知道吧？”张扬露出了怀疑的眼神。说实话，对小楚这样零零后的京爷儿而言，一切皆有可能。你根本没法想象这些二代是什么生活，万一家里寄信都有专人负责呢？“靠，我当然知道邮票啊，我是零零后，又不是元谋人。而且我还知道，邮票可以卖，集邮说的不就是这个吗？”“但是信封上的邮票不都盖了戳的吗？防止别人二次使用。”“诶，这事儿你确实说到点子上了。”张扬认同的竖起大拇指，小楚还是有思考量的。但也看得出来，他确实不懂邮票收藏。就以最着名的80猴邮票为例，单张带黑色戳，保存完整的话，价格在一千左右；而不带戳的，价格往往超过八千。这类珍稀程度还不错的邮票，带戳大概是不带戳的八分之一。有的邮票商，现在甚至有技术把上面的戳个弄掉，不过这事儿张扬不懂，他也就没给小楚解释。总之，带戳的邮票也很有市场。“靠，用过的邮票卖一千一张？”“还不止这种呢。”张扬笑了笑说，“以前寄信的时候有个习惯，尤其在收信人手头拮据的时候，寄信人会附带几张全新的邮票给对方使用……”小楚听完，乐得攥紧了钥匙，自言自语道：“邮局90年就倒闭了，那仓库里岂不是很有机会找到这种邮票？”“嚯嚯嚯……”“你别高兴的太早。”乔山提醒道，“这地方很久没人去过了，我上次去拿钥匙的时候，好奇进去过一次，里面全是灰尘，还有纸张腐烂的味道……”“没事，我可以戴防毒面具。”小楚自信的答道。他明显是心思陷进去了，不然几千、几万块的邮票，按理来说不应该放在心上的。看到这一幕，张扬也来兴趣了。虽然乔山有找免费清洁工的嫌疑，但这事儿，其实堪比货柜寻宝。还挺有意思的。他想了想，决定给楚子强加加油：“小楚，忘了跟你说，有一种邮票叫【全国山河一片红】，当年因为邮票上面地图没画好，被停止发行了，数量极其珍稀。”“就刚才你坐的那个凳子，带黑戳的一片红，一张就能换一把。”“牛比。”楚子强安然接受了张扬的画饼，并追问道：“要是信封里有全新的，没用过的一片红呢？”“不带黑戳的？那你无敌了。当年拍出1200万天价的就是它，全世界都没几张。”……第二天一早，张扬去鉴宝现场，楚子强去仓库寻宝。两人都有美好的未来。张扬一到现场，就被排队的人山人海吓了一跳，人竟然比昨天还多。在后台找其他老师一打听才知道，已经好久没有鉴宝的活动来津门当地举办了。收藏圈很多人都默认，津门的藏家和燕京的藏家其实是一批人，如果在燕京办活动，津门的人也会坐车过去参加。现在事实证明，对去隔壁市区鉴宝这件事，大部分当地的藏家都不感冒。但是办在家门口的活动，就算家里唯一的收藏是祖先的骨灰盒，也要带去现场凑凑热闹。“那咱们今天提前15分钟开始吧。”张扬在后台和各位老师商量道。马上有人提出反对的意见：“提前15分钟，多的那些人也消化不掉啊，没有意义。”“当然有意义。”“意义就是让现场排队的藏友们感受到，我们这些人是愿意为了他们加班的。不然到时候一群人还在排队，你们想准时下班，谁让啊？”张扬的话，得到了以白老师为首，老合作伙伴们的一致认可，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只要能准时下班就行。于是，在全场藏家的欢呼声中，专家团队提前上线。张扬自然也提前就位。上来接待的第一位宝友，就是后台老师口中，那种不愿意跨城市鉴宝，但是愿意来家门口活动凑热闹的藏家。而且一开口，味儿就对了。“老师，我这件宝贝，可能是咱们整个天津，最贵最贵的一块木头。”宝友说话的同时，和他儿子一起，把一块长约一米、用白木包裹的木材，抬上了鉴定台。“这是阴沉木的金丝楠吗？”听到宝友说价格最贵，张扬理所当然的这么想。对方摇了摇头，轻蔑的说：“阴沉木才几个钱，我这件东西，年份比阴沉木久，单价还比阴沉木高。”“还有这种宝贝？”张扬看了一下宝友父子俩的打扮，应该是工薪阶级，所以说的话总给人一种黄花梨大爷般的自信，怪怪的。在宝友儿子的帮助下，他把木头上裹着的白布打开，露出了里面棕黄的木材。打眼一看，就是一截枯木头。但是仔细看的话，能看出木材的质地很密。张扬想了想，凑上去闻了一下，发现有淡淡的香味。那很有可能是沉香或者奇楠了。“这是沉香吗？”“不对。”宝友摇摇头，“这是沉香龙。”“沉香龙？意思是它是沉香中最贵最厉害的品种吗？”张扬笑着问道，“我怎么没听说过？”“没听说过就对了。”宝友咧嘴一笑，“我这件沉香龙，是孤品。”孤品……话说到这儿，张扬已经明白，为什么宝友会说他的沉香比阴沉木金丝楠还贵。人家都这么起名字了，怎么会愿意按普通沉香卖呢？反正他从正常的角度鉴定看，这件沉香原木，就是克价在2000元左右的海南香。但他还挺好奇，宝友是怎么加了个“龙”上去的。“除了孤品之外，还有什么说法吗？”“有啊，老师你看，这块沉香木上这些地方。”宝友指着木材表面一些形态不一的凸起说，“像不像一条龙？”“纯天然的龙，不是龙香是什么？”“龙？龙首在哪里，龙身在哪里，龙爪和龙尾又在哪里？”张扬都快看对眼了，也没发现任何龙的痕迹。“龙首被斩掉了。”宝友指着木头的茬口处说道，“不然话的，这块沉香龙要成精了。”“额……那其他部位呢？”“这就是龙身啊。”宝友还是指着那些凸起，这次，他用手把这些不平的地方，连了一条线。别说，按他的连法，还真是缠绕在沉香木的圆柱形主体上。问题是，为什么非得绕着木头连线呢，直接连不行吗？宝友对此的解释是：“龙身大部分都嵌进这块木头里去了，老师你看不出来很正常，但是我请庙里的高僧开天眼看过，他说能看到沉香龙的身体被这块木头禁锢住了。”“这太扯了……”张扬坚决的摇摇头，“除非你给我看看沉香龙的龙头。”“有的有的。”宝友开始往外掏手机，后面排队的人都凑了上来，谁都好奇，天然沉香的龙头是什么样的。很快照片也展示在张扬面前，还真是木雕的龙头。就是雕刻的痕迹实在太重了一点。而且看上去手艺还不错，不知道宝友在哪儿找的图。“你确定，这是这块沉香木原配的龙头？”张扬一边问，一边拿出手机，蠢蠢欲动。“当然了。”宝友肯定的点点头。“好……”张扬拖长着音，同时手机开始识图。接着把结果摆在了桌面上。“那为啥这个龙头，和黄灿升的作品一模一样呢？”宝友低下头看了一眼，和自己拿出来的照片对比了好几下。一边看，一边啧个不停，心里活动很丰富。他最后得出结论：“老师你在骗人。”“你是不是和这个姓黄的，雕沉香雕像的这个人，是一伙儿的？想把我这件孤品，说成是手工雕刻的工艺品。”“把它贬的一文不值，来抬高自己雕像的价格？”张扬笑了。这宝友，明显有被迫害妄想症啊。不过巧了，他刚好会治这种病。“宝友你别急，我先问你一件事啊，你觉得你这块沉香龙，值多少钱？”“一定要往大了说，最多值多少？”张扬鼓励道。“它值……两千万！”“好，那我给你算两千五百万。”张扬神秘的笑了笑，指着自己手机上的图片说，“黄老师这件沉香龙雕像，上次的拍卖成交价是，3800万。”“聪明的你告诉我，他有必要贬低你这件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