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烈元帝带着慕容渊两人离开坤宁宫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
烈元帝明明还不到五十，却仿佛一夜间岣嵝了背。
沈颜辞看得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这并不关她的事，可是身为封建王朝的最高统治者，有时候也是很无奈的啊。
就像现在，明知道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很有可能就是被人害死的。
可就因为所谓的罪证确凿，他压根不能把对方怎么样。
哪怕是充满怒意的诘问几句都不行。
“渊儿，你现在可理解朕的苦衷了？”
烈元帝叹息了一声：“当年，你母后死的时候，朕不是没有怀疑过，可人证物证聚在，朝野上下都咬死了要判你母后死罪，朕拼尽了全力，也不过求得一线生机，为你母后还有林家，争取到了一次机会而已。可就在朕找人努力查证的空当，你的母后却留下绝笔书直接自戮了，而你母后身边最忠心耿耿的宫女，也站了出来指证……你知道朕当时心里有多难吗，可朕没有，根本救不了你母后，甚至连林家，也同样被牺牲了。当时，朕就是想，无论如何，都得护住你，所以朕让你发了癔症，随便便将你送去了江南，送去了民间，让你从此远离朝堂，再不会受到波及。”
“波及？”
慕容渊冷笑：“父皇可知，儿臣在江南的七年，都是如何熬过来的？如果不是儿臣命硬，恐怕早就死在了一次次截杀你。”
“是，是，朕都知道，所以朕才尽力的弥补你。渊儿，想要努力在朝中站稳脚跟，你就离不开朝臣世家的支持，而手握兵权的沈家，无疑是最好的助力。所以你……”
“皇上！”
沈颜辞还安静的跟在一旁。
见烈元帝这么不客气，居然当着她的面就说这样的话，顿时抢白道：“沈家一门忠烈，对朝廷忠心耿耿，事涉家国大事，只要不违背道心，沈家都不可能违逆皇室，与皇家为敌，皇上何必揪着这桩婚事，硬要把我们绑在一起？倘若我与楚王成了怨偶，岂不是适得其反？”
“不，你不会的。”
烈元帝却笑了笑，难得的缓和了情绪：“朕相信自己的眼光，同样，朕也相信已故的沈爱卿，绝不会教出悖逆妄施的子女。”
这话无可厚非，沈颜辞还真不好反驳。
烈元帝看自己话已点到，便也不再多言了。
几人又朝前走了走后，烈元帝便朝慕容渊说道：“渊儿，此事绝不可意气用事，所以朕，希望你可以拿到切实的证据。一旦坐实，朕必定为你母后翻案，为林家还有前废太子洗刷冤屈。朕的深意，你可明白了？”
“嗯。”
慕容渊无声点了点头：“此事牵连甚广，若想要彻底解决，便必定连根解决。父皇放心，儿臣绝不会意气用事。不过苗疆，儿臣却必须亲自走一趟。”
“你是想去烈阳家搜集证据？”
慕容渊没有应，但也没有否定。
“唉，也罢。”
烈元帝深知劝不动自己这个儿子，便也听之任之了。
“日前苗疆来了特使，说是想与南楚彻底化干戈为玉帛，以公主出使和亲，来与南楚互通有无。朕明日会在朝堂上提及此事，朕希望，你可以担起责任，前往苗疆与南楚接壤的边境，将和亲的玉容公主接来盛京。”
这便算是给了慕容渊借口，让他可以名正言顺前往苗疆了。
“是，儿臣领命。”
慕容渊得了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拒绝。
很快，两人便与烈元帝道别，迅速离开了皇宫。
回去的路上，沈颜辞犹豫了一下，斟酌道：“这次去苗疆，王爷也算是公差，应该就用不到我了吧，正好三个月后我们就要和离，我考虑着，想先把将军府的庶务给拾起来。”
“随你。”
“那明日我表哥会送几个我父亲留给我的人过来，相信王爷也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
猛然听到洛云枫的名字，尽管慕容渊有轻微的在意，可也没有纠结，直接掩饰了下去。
比起这些，自然是给母后洗刷冤屈更为重要。
只要可以翻案，说不定连皇兄也可以从幽居里出来，从此再不用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