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离的消息在边境城引发了巨大的波澜。
这是在血与火中铸就的巨城，而今却要在战争中被遗弃。
“这是耻辱！”一位年迈的老人家拄着拐杖，指着前来传达消息的士兵一顿臭骂。
对方也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我在边境城生活了一辈子，想要我当逃兵是不可能的！”
无论其他人如何劝导，这位固执和深爱着这片土地的老人始终不肯挪动一步，弯曲的脊背似乎比以往挺直了不少。
士兵很快离开，去劝说其他人。
老人家旁边还有一位穿戴着盔甲，抱着一小儿的粗汉子，他是老人仅存的后辈，看着远去的士兵和周围的残垣断壁，眼神中的忧伤再也遮掩不住。
“阿叔，我得离开，新的庇护之地需要我。”
壮汉轻轻爱抚小孩白嫩的脸庞，下巴的胡茬子在粉红的小脸上轻摩，他不舍地将小孩递给老人，拉下遮住双眼的面甲，扶着腰间的佩剑，头也不回地离开。
“去吧。”老人抱着孩子轻喃，眼睛早已干涸无泪。
一处稍微不那么残破的建筑内。
“大人，撤离命令和动员已经完成了……”一名士兵正向白须老者汇报这几天的任务，他声音低沉，想要继续说话却又止住。
“有多少人不愿意离开。”白须老者知道，这座巨城中浇灌了太多人一辈子的心血，是他们倾注所有，用一代代先辈血肉骸骨堆砌而成的庇护之地，不愿离开才是正常的。
士兵声音颤抖地回道：“九成，抛开战死的人，离开的人只有不到百万。”
“我知道了……传令下去，明日启程。”白须老者这一刻也感觉心力交瘁，但他必须这样做，“嗯，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他看见士兵并没有离开，出声问道，那士兵竟单膝跪下，抬起了那满是泪光的脸庞，他很年轻，看上去甚至有些稚嫩。他声音颤着：
“大人，我愿死战。”
白须老者低下头看着那双清澈眼眸，俄而缓缓转身，不愿与他对视。
“……唉。”
千言万语尽在这一声叹息中。
撤离行动依然在继续，即便愿意离开的人寥寥无几，即便留在边境城中的人知道必死无疑。
清晨，夜色还未退，零零星星灯火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