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路上太顺利了,顺利地让他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一念及此,他冷不防打了个激灵,——倘若左袭那么容易就上当了,还是北宫达帐下的第一名将吗?
未及细想,敏锐的战场嗅觉让他当即下令:“停止追击,撤!”
这道命令下得非常突兀,云越和丙南都懵了,眼看已经击溃赵洪所部,拿下江阳进城补给了,为什么忽然要撤军了?但是主公的命令,执行就是了!
另一头,赵洪被败兵裹挟着不断后退,尘土飞扬间他被撞翻在地,眼看着战马扬起的前蹄就要重重踏落,就在他闭目等死之际,座上骑兵忽然勒住马缰,调转了马头,紧接着的场景就宛如做梦一般,敌军忽然如洪水般退去,只留下滚滚烟尘。
他懵然颓坐在地,还没有来得及为劫后余生庆幸,紧接着他就听到了隐隐的马蹄声,不过这一次,是从他身后传来的。
他骇然回首,惊见身后的桦树林里烟尘翻滚。
一支数千人的精锐骑兵从树林里骤然杀出,马蹄翻滚,泥草飞溅。
当先一名大将,手持一支大槊朝他一指:“贼兵何在?”
寒光流过三角锋刃,森冷的杀气扑面而来。
赵洪本能地就要去摸兵器,却被匆忙出城的蔡休阻止了。
蔡休小跑着迎上前去,深揖道:“贼势凶悍,多谢屠将军援手。”
自庞岱被俘后,屠琼就成了左袭麾下前锋,他立功心切,急问道:“萧暥去哪里了?”
“萧……萧暥?”
赵洪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可是刚才性命攸关之际,他哪还顾得上敌军往哪里撤。
还是蔡休的反应快,道:“萧暥要南下与魏西陵合兵,当是往南去了。”
庞岱大槊一挥,“给我追!”
***
江阳城北的树林里,萧暥驻马望着滚滚烟尘往南而去。
云越不解道,“主公,你怎么知道屠琼会率兵突然杀来?”
萧暥思忖道:“侯城的胜利只是诱饵,左袭是想等我军长途跋涉疲惫之际,再来收网。他不在江阳附近埋伏,是怕被我军斥候探知,我猜他应该是埋伏在江阳郡北十几里处的密林里,只是没想到江阳郡兵太不禁打。连拖住我军等待援兵都做不到。”
“他也没有料到主公会突然撤兵吧?”
萧暥在战场上有一种近乎野兽般的敏锐直觉。如果刚才他没有撤兵,放弃进城的计划,等到屠琼兵至,前后夹击,后果不堪设想。
“主公,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丙南问。
他们只有几百人,眼下行踪已露,再南下涿鹿必定重重阻截。
萧暥道:“我们去江阳。”
什么?!云越和丙南同时一惊,还回去?
但一想就明白了萧暥的用意。
屠琼率军往南追去,南下之路必是十面埋伏。但左袭不会料到他们竟杀了个回马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