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深吸一口气道:“江浔和薛潜不是很像吗?都是寒门出身,天资聪颖,都野心勃勃想要做一番大事。”
他的声音因紧张有些发颤,这些话就算借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在卫宛面前说,也就谢映之向来放达无束,他才敢姑且一说。
“玄首,恕我妄言,当年师祖破格收薛潜为弟子,才使得他有了继承玄门的妄念,最终酿成一场大祸,玄首若收江浔为弟子,岂不是当年之事的重演?”
谢映之眸光清冷,不见喜怒,提醒道,“怀玉。”
苏钰这才注意到,由于过于激动,竟拽住了他的袖摆。
他立即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松手。
谢映之一拂衣袖,“我除了伯恭没有收过弟子,也不会收弟子。”
苏钰心中暗暗一震,追问道:“所以你不会收江浔……”
他容色清冷,语气严正,“江浔也不是薛潜。”
苏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冒犯,赶紧道:“我擅自揣测玄首的意图,请玄首处罚。”
“言者无罪,我要罚你的,不是这件事。”
谢映之道。
当时他离开鹿鸣山前留下的布局,如果严格执行,就算卫宛不在,应该也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
他之所以选择江浔全权负责,正是因为鹿鸣山秋狩诸侯贵胄云集,只有江浔这样的寒门士子,只任事,不认人,不管诸侯公卿,谁都敢得罪,才能够严格地保证猎场的安全。
恐怕正是苏钰这自作聪明的暗中通融,外紧内松,才给了别有用心的人机会,导致了秦羽的出事。但事情已经过去,鹿鸣山一场大雪淹没了一切证据,而且,为了稳定京城局势,谢映之也和萧暥说过,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宜再查。
但是苏钰若继续留在京城,还会受人利用。
谢映之道,“你私自离开大梁,前往鹿鸣山,可是过失?”
苏钰咬唇承认,“是。”
谢映之道:“既如此,你回颍州罢。”
苏钰愕然抬头,要让他走?
***
天蒙蒙亮,门轻微地响了声,一道轻盈的身影倏然掠进屋内。
那是长期无人居住的屋子,打扫得很干净,案头时常有人擦拭,不见积灰,窗前的陶瓶里还插着几支寒梅,幽香萦绕。
魏瑄的目光锐利清亮,丝毫没有一夜未眠的倦意。
自从西征之后,魏瑄发现了一件事,他不需要睡眠。
不仅不需要睡眠,不知是不是由于秘术属于幽晦诡暗之术,越是到了深夜,他越是精神振奋,头脑清醒,一双眼睛精光聚敛。
他觉得自己就像昼伏夜出的野兽,但野兽白天还要伏在草丛里打盹,魏瑄不需要。他如果感到疲倦,只要凝神调息片刻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