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林雨桐打住何嬷嬷的话,“您多虑了。”
何嬷嬷嘴里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她起身:“那姑娘歇着。早点好了,也好早点为主子分忧。如今……真是焦头烂额!”说着,又提醒了一句,“至于宗室的事情,您还是别跟着掺和。这些人能谋划着要主子的命,就能谋划的对您不利……”
林雨桐点头,表示受教了。这是你死我活的游戏。这个道理自己当然懂。
三喜送何嬷嬷出门,结果刚出府,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府门前。
“大长公主府的马车。”何嬷嬷皱眉,“这位老祖宗怎么来了?”
三喜有些难为:“您要上去见礼吗?”
何嬷嬷摇头,“我从另一边走,你去忙的。回头给殿下带话,就说不管谁求,都别心软。”主子在这事上谁的面子都不卖。省的母女俩为这个又闹腾。
三喜匆忙的应了一声,给了门子一个眼色,叫他进去报信,自己则迎了上去。大长公主的马车,是可以进府的,在二门口停下来就好。但这位现在非要在大门口下马车,将姿态摆的这么低,叫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应承才好。
林雨桐接到消息,就披着衣服迎了出来,在院子门口看见了由三喜搀扶着的大长公主。她远远的就福了福身,赶紧行礼:“您老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情,您打发人叫我就是了。我是小辈,可当不起您屈尊。”说着,就上前,代替三喜扶着大长公主。这段时间,大长公主明显见老了,头上的头发都白了,人也消瘦的厉害。
她见了林雨桐,没拒绝她的搀扶,反而笑了笑。等到了花厅里坐下了,上了茶。林雨桐以为她此次来是我了宗室的事情,却不想她一开口就道:“我这次上门,不为别的事。只是厚着脸皮请你帮个忙。我们家侯爷毕竟也是上了年岁了,戍边……我是不放心的。况且,我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就怕我临走见不上他最后一面……”声音带着哽咽,眼圈一瞬间就红了。
林雨桐赶紧拿了帕子递过去,“之前我就跟陛下提过了。只是最近事多,稍微耽搁了一二。调令这两天就下,您放心。”
大长公主好似没想到林雨桐答应这这么爽快,愣了半天才道:“那就是好……那就好……我困住了他大半辈子,老了老了,还是自私了一回,非得他在身边我才安心。”再说了,她是实在不想叫他给甘氏这个女人卖命了。
“少年夫妻老来伴。难免的!”林雨桐明白她的想法,不过什么也没多说,反而理解的点点头,又关切的问:“您身子哪里不好?回头叫太医们好好瞧瞧。”
大长公主心里苦笑,之前太医住在府上都行,现在嘛,自己活着都是碍眼。甘氏可不见得待见自己。说不得自己死了,反而是儿孙们的前程更好些。自己也不是不想为宗室里那些获罪的家眷们说话,实在是……跟宗室们走动的也就那样了。血缘关系最近的就是端亲王的几个孩子和林雨桐了。剩下的算起来都是远宗。犯不上为了他们,惹得甘氏不愉快。这些人再亲,还能亲的过自己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她又叹了一声,就扶着丫头的手起身:“人老了,不中用了,出来一趟,三两句话都说不完,身子就乏了。你也歇着吧。我得回去了。”
肆意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到老了,学会了低头了。她的父亲是皇帝,她的兄弟是皇帝,她的侄儿也是皇帝。她这辈子都没对谁低过头,如今却低头了。
等将人送走,林雨桐摇摇头,看来昨晚上的事,对宗室的震慑作用还是不小的。如今的宗室,还能剩下多少人?
“如今的宗室还能剩下多少人?”此刻,在谨国公府,金守仁对着金成安和四爷,压低了声音也如此吼了一句。
金成安瞪眼道:“闭嘴!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嘴上得有个把门的!”他的心里其实也是没有底气的,谁也没想到甘氏下手这么狠。宗室经此一劫,十室九空!自己这一脉到底能不能守住……他突然有些拿不准了。
金守仁看向四爷:“老四,你是驸马。对公主,你到底是能不能拿捏的住?”
真是什么都敢说!甘氏千防万防就是防着有人拿捏桐桐,他倒是敢把这话喊出来。四爷端着茶眼角都没抬,只轻声说了两个字:“慎言!”
金守仁被噎了一下,转脸看向金成安:“爹!你看老四……”
“行了。”金成安烦躁的揉揉额头,“老四啊,你是得小心点。公主换不了,但是驸马可以换的。就怕那女人起了心思,那真是咱们什么都没了。”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算来算去忙活了半天,竟是最后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心里憋着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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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金守仁坐过去,靠近金成安,“咱们可不能再这么下去……破弩军……”说着,就看向四爷,剩下的话不言而喻,就是想叫四爷将破弩军给还回来。
给你你敢要吗?
四爷没心情在这里跟他们磨牙,没接话茬,反而道:“父亲还是多注意二叔吧。宗室发配抄家,都得过他的手。昨晚上的事,二叔很可能也是提亲就知情的。”你在这里谋划的热闹,小心身后被自家人给卖了。
金成安面色一变,摆摆手:“你说的对!如今宜静不宜动。你先去忙吧。”说着,想起什么似得提醒道,“今儿九门开了,新帝登基的消息已经散出去了。接下来……恐怕真正的不太平才来……你小心点吧。上面那位……心太狠,两手准备总出不了差错。”
四爷没言语,就拱手告辞了。
金守仁看着四爷的背影,脸上有些阴晴不定:“老四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