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程乐颐第一次听到这人笑。
空灵似玉响。
“真的会哭吗?”
他问。
程乐颐无比羞愤。
啊啊啊啊他是17岁,又不是7岁,怎么能说出那么幼稚的威胁。
但为了把人留下,他不得不梗着脖子认下来。
“对,我哭得可大声了!”
明澈没有再笑他,而是温柔地帮他盖好薄被:“睡吧。”
程乐颐还是不放心,拽着他的僧袍不肯放。
明澈没有挣扎,转身拿了本经书坐在床边,低垂着满是慈悲的眼眸,圣洁得好似一尊佛陀。
程乐颐看着他,瞬间放下了不安。
不知怎的,他就是很相信很相信这个小师兄,相信他说了不走,就绝不会离开。
或许是因为下午睡了一觉,等到睡醒去送外公和妈妈出山门之后,程乐颐反而精神抖擞。
仔细一想,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独自在外面生活。
可能是山间空气太清新,也可能是寺庙里的氛围太平和,又可能是大师兄专门给他一人准备的晚饭太好吃,程乐颐愣是生不出一点分离的愁苦。
夕阳落下的时候,白螺寺的晚课开始了。
木鱼声、诵经声,伴随着林间的蝉鸣和鸟叫,出奇地和谐好听。
程乐颐听不懂他们在诵念什么,却清晰地分辨出了小师兄明澈的声音。
寺庙里的每一刻都有规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程乐颐了解之后觉得,哪怕不出门苦修,就这个作息时间也非常人可以遵守。
每天早上4点开觉静睡[注],到晚上8点击鼓鸣钟,才算是暂时结束了一天的修行,之后可以自行安排。
晚上8点半,听诵经听困了的程乐颐打着哈欠跟着明澈洗漱完毕,一起回了房间。
明澈在床边打坐,程乐颐躺在自己床上看他。
程乐颐想,今天肯定是他有生以来说话最少的一天。
平时他小嘴叭叭,外公说他像是小雀儿一样不知疲惫地叽叽喳喳,不知道怎么来了这里之后,或许是不敢惊扰了神佛,自己就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