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骍禾看着她满身血污，疲惫不堪的样子，心里对尸潮再次有了切实的概念。
但是看到迟骍禾的那一刻曾老师还是感受到了由衷的开心，她松了口气一样，赶紧把两个人带了进来。
之前曾老师还能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可现在已经是一副强弩之末的样子了。她轻微地咳嗽了两声后，看向迟骍禾：“你看起来没怎么受到尸潮的影响，真好啊。”
她叹了口气：“我几乎也在想着要去找那位商人要要庇护了，我自觉长得也不差的，就算是卖弄些风骚总也能活下去吧。”
迟骍禾听她这个话，莫名觉得重新见到她的喜悦感被冲散了。
他的笑容在脸上停留了片刻，慢慢消失，接着是有些尴尬的抬了一下眼皮，不知道该说什么。
曾老师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强撑着精神调整情绪，露出了个不太好看的笑容：“请原谅我的失态，我的男朋友刚刚死了，或者说他还在外面——你们来的路上也看见他了吧。”
她不自在地摸着自己的胳膊，眼里已经隐隐有了泪花。
“很抱歉。”喻顷梦的态度却不像是上次那么和善了，他几乎是有些冷硬地道：“但我们并不是来听你诉苦的。”
迟骍禾赶忙接话：“我们给你带来了一些物资，你可能会用得到的。”
曾老师强颜欢笑，接过来的时候却看不出多少兴奋：“你们上次来见到的那些孩子你们还记得吗？”
她自顾自地说着：“他们都不见了，似乎是去到什么满天星的国度里去了，真是神奇。还有好多孩子们一直和我说他们可能错过了这个机会，懊恼得很呢。”
“满天星？”迟骍禾没有在喻顷梦面前回避这个话题，这也是他来之前就想好的。
如果提起，他就假装是第一次听到一样，看起来正常一些。如果他反应很大地拒绝讨论或者是转移话题，反而会引起不少注意。
“是啊。”曾老师顿了顿：“方自骁那孩子特别喜欢这个花呢，据说第一个就信了，不过也确实是消失不见了。”
她似有似无地道：“我有的时候也会好奇他们到底去了哪里，不过哪里都比这里强吧？我那么努力，在这里也是勉勉强强才能活下去而已。”
见她情绪分外消极，迟骍禾也有些不知所措。
这样一场巨大的浩劫确实是会对人的身心都造成伤害，但是迟骍禾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曾老师像是由内而外地被摧毁了，她之前那种沉着冷静的态度没有了，现在披头散发眼神毫无焦距，看起来失去了一切一样。
面对物资，她也没什么特别激动的情绪，只是让学生们把东西都分发了下去。
她整个人处在一个极强的矛盾感之中，既有着对生无限的渴求，也有着那种自暴自弃无欲无求的感觉。
迟骍禾尝试着安慰她：“起码尸潮已经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会好起来了。”曾老师撩开自己的头发
，之前看起来温和的脸庞现在带着盘根错节的伤疤，发现迟骍禾被自己吓到，她轻轻一笑，摇头道：“你看，其实我也不漂亮了。这是我为了置办这个庇护所而划伤的，奇怪的是，在受伤之后，所有人对我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她说着，忽然咬起了后槽牙：“他们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怀疑我，说我是被丧尸咬了！”
迟骍禾向后退了一步，伤疤主要是在曾老师的额头，刚刚被血污遮住确实看不到，现在被她刻意暴露出来也变得可怕了起来。
“丧尸怎么会咬出这么平滑的伤口呢？”曾老师放下头发，自顾自地道：“但他们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