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张亮暗自思忖,这些邪魔已经侵害到青莲仙宗,那些宗门高层肯定在绞尽脑汁设法调查这些罪魁祸首。只是,他们知不知道这些家伙来自哪里?有没有好的办法?
自己仅仅遇到一个凌虚境初期的邪魔,就如此难以应付,那么更高境界的家伙会是怎样的恐怖。一般的修士没有自己如此多手段,即便修为比邪魔高,也难免被击杀的命运。自己与邪魔战斗的影像会不会被另外的邪魔,或者其他宗门的修士在暗处看到?如此想着,为了减少麻烦,张亮又转换了一个容貌,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修为继续压制在凌虚境初期。
青莲仙宗已经不太平了,马上就要进入更靠西边的玄天阁地界,那里会不会更加混乱,梦境中的老疯子会不会就在那里?
几日后,张亮来到青莲仙宗与玄天阁交界的地段,自然景观也在逐渐发生改变。
视线尽头,那片亘古不变的黄色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抹朦胧的、跃动的绿意。
他加快了脚步。
水汽云雾增多,植被越来越绿,黄沙大风的景观早已消失不见。
越是靠近,那绿意便越是清晰、浓郁。最终,一片巨大的、云遮雾绕的山谷,如同神话中的秘境,豁然呈现在眼前。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界限。一步跨过,身后是咆哮的风沙,眼前却是骤然降临的静谧与丰沛。狂风被无形的力量阻隔、驯服,化作山谷中轻柔的、带着草木芬芳的微风。
奇峰怪石拔地而起,姿态万千,有的如利剑刺天,有的如老僧入定,表面覆盖着厚厚滑腻的青苔。淙淙的溪流在石缝间蜿蜒穿梭,汇聚成一道道白练般的瀑布,从数十丈高的崖壁上纵身跃下,砸入深潭,激起漫天细碎的水珠,在透过云雾的稀薄天光下,折射出迷离的虹彩。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天地能量,比之外界那稀薄而狂暴的元气,这里的气息温顺而充沛,每一次呼吸,都让这具身体里近乎枯竭的元力得到一丝细微的补充。
张亮站在原地,任由那沁凉的、带着水汽的风拂动他花白的须发。此刻骤然置身于这生机盎然、灵秀逼人的所在,即便是他历经巨变、心志已锤炼得如同坚冰,此刻内心深处,也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种近乎恍惚的惊喜。
这是生命对生机本能的向往。
他沿着一条被野草半掩的小径,不知不觉深入山谷。两侧古木参天,藤蔓垂落,鸟鸣声在枝叶间清脆地跳跃。他的步伐看似老迈,实则每一步都沉稳矫健,在这崎岖山路上如履平地。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这片山水之美时,一种极其细微的、不和谐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高度凝聚的精神感知中漾开了涟漪。
不是风声,不是水声,也不是草木呼吸之声。
是人为的痕迹。
他的脚步未停,眼神却微微凝起。视线扫过周围,山石、溪流、树木的位置,看似天然,细察之下,却隐隐暗合着某种规律。一些不起眼的岩石表面,刻画着淡金色的、几乎与苔藓融为一体的奇异纹路。空气中,那温顺的天地能量,在某些节点处,变得异常活跃,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引导性。
“符阵……”一个名词自然而然地从他脑海深处浮现。
这是一个粗陋的、能量利用效率低下的警戒兼困敌阵法。在张亮见识过真正能量结构奥秘的眼中,这阵法的布置手法稚嫩得如同孩童的涂鸦,处处都是破绽,能量回路冗余而脆弱。
他并未在意。这类阵法在一些小宗门外围很是常见,主要起预警和阻拦低级修士或野兽的作用。他这身打扮,一个风尘仆仆的白发老者,加上他刻意收敛了所有可能引起误会的能量气息,只流露出一种经过岁月沉淀的、中正平和的气质,按理说,这阵法应当视他如无物,任由他穿过。
事实上,最初的确如此。他如同一个透明的幽灵,在阵法的缝隙间安然行走,阵法的力量在他身边温顺地流淌、避开。
但,变故陡生。
就在他即将穿过阵法核心区域,抵达山谷另一侧出口时,山谷深处,似乎传来几声急促的呼喝,夹杂着一种惊慌与决绝的情绪波动。
下一刻,周遭那原本温和的能量流,骤然变得狂暴起来!
嗡——!
一声低沉的震鸣,仿佛来自地底深处。地面上,岩石上,树木上,所有那些淡金色的符纹瞬间亮起刺目的光芒,如同烧红的烙铁!空气中的水汽被瞬间蒸发,白雾翻滚沸腾。原本轻柔的山风化作无数道无形的利刃,发出凄厉的尖啸,从四面八方朝着张亮攒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