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听言眼疾手快地走过去扶住了裴燕礼。
“你怎么了？”贺听言问了一句。
裴燕礼将身上大半的力气都放在贺听言身上。
离得近了，贺听言感觉到他身上火热的温度。
想来，是发烧没有退下去，然后又因为老爷子去世的事情操劳。
贺听言将裴燕礼扶到病床上，问道：“要不要给你叫个医生进来？”
这种时候，裴燕礼生病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让裴家那些人知道的。
所以在叫医生进来之前，贺听言询问了一下裴燕礼的意思。
裴燕礼摇摇头，“不能让他们知道。”
“真的不懂你们家的人。”
“的确，你不会懂。”
贺家是能做得出就算破产，也要保下贺听言的事情的。
自然是理解不了裴家为了家产争得头破血流的。
贺听言只好给裴燕礼倒了温水。
她问：“那怎么办？”
裴燕礼说：“我缓缓就行了，回头还要操办老爷子的追悼会，最严峻的，是宣读老爷子遗嘱那天。”
老爷子的遗嘱，连裴燕礼都不清楚内容。
他大概能想到那天的血雨腥风。
只不过现在，裴燕礼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给老爷子办好葬礼。
“那我给你叫闫旭进来。”贺听言说。
说完，贺听言刚要走，却被裴燕礼抓住了手腕。
贺听言本能地想要挣开。
但是，还没用力，就听到裴燕礼用无力的声音跟贺听言说：“葬礼的事情，你能不能帮帮我？”
贺听言的心一下子就颤了起来。
如果是别的事情的话，贺听言肯定都不用思考，立刻拒绝。
可着是老爷子的葬礼，贺听言没办法拒绝。
只是处理这些事情，难免要跟裴燕礼继续接触。
她不想跟裴燕礼纠缠不清。
在贺听言思考的时候，裴燕礼缓缓地将手垂了下来。
那一刻，裴燕礼低头，很可怜的样子。
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只听着裴燕礼说：“没关系，不为难你。我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但是我现在的确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对我而言重要的人，一个一个都离开了我。妈妈，爷爷，还有你……”
如果说之前受伤，贺听言觉得裴燕礼有苦肉计的嫌疑。
那么现在，裴燕礼说这话的时候，好像的确有几分苍白的无力在里面。
听得贺听言难受。
她也没有去询问裴燕礼她怎么就变成他在意的人了。
她很轻地叹了一声，说道：“我不是为你，是因为爷爷以前对我很好。”
是的，贺听言的确没办法在这件事上拒绝裴燕礼。
她自然也是希望老爷子可以走得体面，走得安详。
如果有人要在葬礼上无理取闹的话，她肯定会想办法让那些人滚。
而听到贺听言这话的裴燕礼，缓缓抬头看着贺听言，半晌之后说了一句：“谢谢。”
“我说了，我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
裴燕礼当然知道。
贺听言因为他都不再来四九城，但是为了老爷子，她还是来了。
本来都要走了的人，在听到老爷子没了的时候，也能立刻赶回来。
这些，都不是因为他。
只是这个时候，裴燕礼真的挺累的。
不单单是因为老爷子去世，还有因为身体的缘故。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他没办法倒下。
如果他倒下了，那么那些藏在黑暗里的阴暗爬行的人，就会在这个时候对他还有裴家不利。
他不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