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信道:“阿槿,你醉了。”
夏姑娘说:“既然醉了,那就醉的彻底一点吧,这一杯,敬月亮。”
她仰头,猛灌一口,对着月亮笑开来。
沈信说:“阿槿……”
阿槿姑娘说:“这人间,四季轮回,秋收冬藏,都已经设定好了,本来就该张弛有度,今天,就放纵一回!”
她立在廊下,拎着硕大的酒坛,单薄的背影,挺直的脊梁,仰头望着天上的残月,似乎孤单又寂寥,似乎一直坚硬的站着,不知曾经站过多久。
她说:“你试过一个人长大吗?”
沈大将军是国公府独子,自小便是小公爷,权贵里最小的那一撮里的人,含着金汤匙出生,风光热烈着长大,即使落魄时,也有无数的追随者,他不知道,怎样算是一个人?
夏姑娘说:“见她一面,都是颁奖大会上,领主大人,从没让我,叫过她一声,母亲!”
管家,导师,助理,武师,无数的私教,无数的名家……一群人围在她身边,教她成长,教她如何做好少领主,教她如何为她争光,她没有一刻清闲,她时时刻刻循规蹈矩。
就连小小年纪被丢出星际,都是她的特批,没有她的令,实验室谁敢动手?
说她不懂人情世故,不察世情,她从来没有过普通人的人生,她怎么懂?
她从小最羡慕的,其实是熊孩子撒娇着要一颗糖,是腻在母亲怀里,淘气着非要一件礼物。
但她不能,她是少领主大人,她甚至,见不到她。
但她不能,她要迅速长大,她退下来的那一刻,她就要站上去,成为一个,无欲无求的杀伐者。
“你哭了!”沈将军拿来了手帕。
“没有!”,夏姑娘头一次执拗的说自己没哭,用袖子擦了泪,仰头喝尽坛中酒。
沈信没阻止,他说:“我陪你!”
后来,两个人半宿没睡,把刺史府的存酒都搬空了。
后来,夏姑娘又笑又哭,砸了许多酒坛子,迷迷糊糊的对沈信说:
“来,爷,给妞儿笑一个,你长的好帅呀!”
她这才是真的醉了。
他看着怀里满脸泪痕却又笑开来的姑娘,说:“以后,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陪着你,粉身碎骨,死不足惜!”
……
第二天一早,不,应该说是第二天中午了,夏姑娘醒了就开始喊头疼。
她觉得,她起不来床,她觉得,被窝里也很好,她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