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徐锦和陆宥林近乎是异口同声地看向柳拂缇，只不过一个是质疑，一个是诧异。
柳拂缇让素心拿过昨晚捡的石头来，呈到陆宥林跟前，稳声道：“这就是害叶姨娘摔断腿的罪魁祸首。昨晚听了叶姨娘所言，我让素心去事发地找了找，果然这石头别府上别处的鹅卵石要尖锐许多，只有查到哪有这样的石头，再查清诸人事发时所在地，就不难知道是谁做的了。”
柳拂缇顿了顿，瞥了一眼徐锦，继续称：“徐姨娘大概也是想到这一点，趁夜把这只在书影阁碧潭假山上才有的小石子，全都叫人丢了，刚好被我暗查此事的护院发现了。”
柳拂缇一摆手，蕊心又将那装满尖石子的麻布袋子拎了过来，摆在堂下。
柳拂缇转身看向徐锦问：“徐姨娘，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若你想说这不是书影阁的石头，我猜不过一日的功夫，那假山上积年累月的石坑应该还没来得及添平，叫人一查便知。”
徐锦抬眸看了看柳拂缇，面色异常沉静，许是此刻，她才知道自己中了柳拂缇和叶氏的计。
“妾身不知此事。”徐锦看着陆宥林，语气平和，“昨晚我的确找过大夫人，想为侯爷献舞，是妾身不懂规矩，害侯爷丢了脸，此事我认，也愿意领罚。说我有意害叶姨娘摔断了腿，我不认。妾身虽是小门小户，清贫庶女出身，可也不能由着大夫人仅凭一袋石子，就定了妾身的罪。”
徐锦的确难对付，好在柳拂缇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叫了下人来佐证，证明是徐锦命人把石子全都丢掉的。
陆宥林的眼中渐有恼火，刚想开口说什么，谁知她的贴身丫鬟却闯进来跪在陆宥林前哭道：“侯爷明鉴，是奴婢做的，奴婢想着叶姨娘身子不便，侯爷就能多来看看我家姨娘了，奴婢该死！徐姨娘不过是想护着奴婢，才叫人把石子都丢掉的，姨娘已经狠狠责罚过奴婢了！”
丫鬟说着，将自己被打得血淋淋的手臂露出来，一看就是新伤。
徐锦仅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子却不自觉地颤了下，赶紧收了眼神，一句话也没说。
柳拂缇愕然，看着那如此触目的伤痕，大概也不会有人再怀疑她此言的真假，只是没想到自己布了这么久的网，还用叶氏摔断了腿为代价，好不容易让徐锦钻了进来，竟如此被一个丫鬟轻而易举给破解了？
陆宥林厌嫌皱眉，对徐锦的口气比刚刚软了些：“你昨日怎么不说？”
“昨日原是想说的，只是怕今日大宴，害侯爷添堵。”徐锦不温不火地解释。
陆宥林剧烈地咳了一阵，声音嘶哑地指着那丫鬟：“蓄意谋害主子，拖出去处置了。你，回书影阁去，闭门思过三日，不准出来。”
“是。”徐锦说完，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起身退步出去，退至柳拂缇身边时，脚步才顿了顿，温声道，“既然大夫人容不下妾身，就别怪妾身想要自保了。”
柳拂缇回头看她，她却什么都没说，只一笑罢之，转身离去。
从清风阁出来，素心见柳拂缇脸色难看，才安慰道：“夫人别急，虽说没能动她，可她也的确丢了侯爷的颜面，侯爷也罚了她禁足。况且她有二房撑腰，想要一次扳倒她，也不太容易。”
“是啊。”柳拂缇深吸了口气，脑子里全是那丫鬟被打到血淋淋的双臂，“此事突然，徐锦没空与她对供，况且书影阁的人也说过，徐锦虽性情冷漠，却没有打骂下人的习惯，即便是有错，也是提点几句，连斥责都很少，如此狠手，来得又这般及时，显然是二房教的。”
“夫人刚刚怎么不告诉侯爷！”素心疑惑。
“告诉他又何用？你以为他有多重视叶氏徐氏，不过是今日丢了脸，想要找个由头出气罢了，这内宅谁对谁错，谁害了谁，只要不伤害到他的声名利益，他几时在乎过？眼瞧他都要听烦了，再纠结下去，只怕都被轰出来，连三日的禁足都没了。”柳拂缇冷笑着道。
“对了夫人，那燕梨儿是什么来头？”素心为难地蹙眉，“听蕊心说，她打着您堂妹的名义，在屋里颐指气使，要求又十分刁钻，嫌这嫌那，难伺候的很。”
“她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人，要什么尽量依着她，至于她的身份，你和蕊心还是不要打听为好。”柳拂缇一边吩咐，一边进了春烟堂。
刚进去就听燕梨儿在屋里发火：“这榻这么硬怎么睡？我要织锦缎面被，内里要蚕丝棉，枕头最好是金丝软枕。还有，我要的沉水香呢？记得给我加两钱枣木，不然我睡不着。”
素心无奈地看了眼柳拂缇，一副“你瞧见了吧”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