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恍惚,天就亮了。
时间,永远这么无情,一股脑就将人抛在脑后。
“殿下,您又想小殿下啦。”年老的仆人按时拉开了幔帐挂在银钩子上,她很确定就算天还早,主子也醒了。
光线把灰尘映照出来,光和尘埃交织,难分难舍,统一落在大长公主身上,眼角的细纹和苍白的发照得一清二楚,衬托她宛若腐朽的枯木,那迷茫缓慢的动作更加让她衰老。
她坐起来,丫鬟给她披上织金绿豆杉,立起软枕让她不堪重负的后脊椎靠着,她缓和了半天才问:“今天有消息吗?”
仆人摇头,看着大长公主灰暗的脸色,连忙补充一句:“今日是您收养文彬公子的好日子,有文彬公子在,也可慰藉。”
大长公主太寂寞了,大长公主府的消息总是不流通的,紧闭大门,隔绝外界。文彬的闯入给她带来了一些鲜活的生机,当他委屈诉说亲妈去世,后妈肆虐,很容易就勾起她的怜悯之心——她想到了自己的儿子。
收养故人的孩子,能平复她内疚的心。
仆人扶着大长公主仔细打扮,带上漆金镶珠的发冠,插上对称的镶球如意黄金簪,头上裹着一条系满珍珠的抹额,盛装打扮下,精神了不少。
其实她还不算老,四十九岁的年纪,如果她有一大家子在身边,正该忙碌的含饴弄孙,婚丧嫁娶,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忙的脚不沾地。倘若她是贫穷人家的婆婆,还要打工赚钱补贴儿子媳妇家用,更是精神倍足。
可她只有一个人,心里藏着事,活成了一把年纪不怎么动的模样,总觉得比实际年纪要衰老一些。
仆人感叹:“有点喜事热闹一下挺好的,殿下脸上的喜色都多了许多。”
大长公主露出淡淡笑容说:“文彬这孩子太可怜了,他跪在我跟前哭的声音,让我想起了我的孩子刚生下来的哭啼声。”
当时那孩子一哭,她心里就一烦,不耐烦地挥手让人把孩子溺死。
现在她想起来都一个激灵,恨不得对文彬展示更多慈母心肠,以此来显示自己并没有那么狠心。
仆人安慰道:“您放心,我已经扩大范畴帮您寻找了,已经找到了秀儿的家乡礼泉了。据说她有个姐姐,给一户商人当小妾,说不定她和那户人家联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