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水渗入林峰的毛衣里，他疼得依然不敢吭一声。
这时候嗷叫，只会换来林鹏程变本加厉的怒火。
林鹏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教育他，“你个棒槌！
工厂为什么留样，为什么留线，你特么的不知道么？
赶工，赶一赶就能出来了？
工人们赶工的钱，从你腰包里出啊？
工人多赚了钱，还是三个组的工人全都知道，这把你能耐的。
你这点本事，全都用来防我了！
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让三组同时参与，就相当于把夹单的事告诉了整个工厂的工人，就没有人不知道的。
这么多人知道，不往外说？
很快，那三组客户就知道我们工厂背信弃义，夹单了！”
林峰狡辩，自己一心为工厂，解决剩线，还为工厂增加营收，咬死就是为工厂好，又挨了一顿揍。
“你这是把工厂往死里逼！”
“剩线？那不叫剩线，而是存线！是为了和每一批货对上颜色的，色泽色号的！”
“不管是哪年的款式，只要是我们针织厂出去的货，必须留样！”
“你用剩线给王总织活，这一批货是解决了，放了那么久的线，织出来的毛衣能结实？”
“你小子目光短浅，只能做一笔买卖，你糊涂！”
“为了一单生意，得罪三组客户，你更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我怎么能生出你这么愚蠢的儿子？！”
林鹏程在家不能发火，照顾老婆和儿媳的情绪，在工厂就顾不得那么多了，给林峰翻来覆去地打，连带着这几天的气一起出了！
最后。
林鹏程给林峰放话，让他自己去找王总说去！
林家针织厂绝对没法接王总的生意，赔给王总二百块钱，算是这两天的损失！
林峰只能照办。
*
“啥？”
“不能接了？”<br>“林科长，我不要你陪我二百块钱，相反，我要给你一万块钱的，咱们不是说好了，还有六天就要交货了，你这时候告诉我，你们治不了，你这不是存心害我么？”
王倚山把那侮辱人一样的一摞大团结给林峰扔了回去。
这钱烫手，只要他不接，针织厂就得还按照原计划给他毛衣！
两千件，一件都不能少。
林峰把自己这顿打，也算在王倚山身上了，他让王倚山好好看看他，浑身上下有没有一块好肉？
“王总，我为了帮你，最后挨了一顿打，真的，你这单生意，我们真做不了。”
王倚山已经是穷途末路，如果最开始林峰就咬死不接，第二趟也没接，他就去省城想办法去了。
现在还剩六天交货了，告诉他接不了，他再去省城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林科长，未来的林厂长，你老子都答应了，为什么还要变卦呢？我去外面说你们家出尔反尔，对你们也是不利的，好吧？”
“威胁？”林峰这时候想起来自己和父亲是一体的，是利益共同体了，“我告诉你，我爸从始至终都没答应这事，是我擅作主张了。不信你就报警，让警察来调查！”
王倚山表情痛苦。
栽败家子手里了。
无奈，王倚山还要好言好语哄着他，“林科长，你回去跟林厂长说，我愿意再加五毛钱一件，这是上限了好吧？”
“接不了……”林峰叹气，早知道就早点把价格抬上去了，自己在外面买线回去加塞织，说不定他爸还能答应，用剩线织，彻底激怒了他爸。
王倚山但凡有办法，还用跟这个废炮说话？
“林科长，要不，你带我去见林厂长？”
“不见！”林峰实话撂在这，“我爸气头上，王总有时间浪费在我们家，不如去省城。”
王倚山，“我去你大爷！”